可不可以，别去走那千篇一律的人生：《女医明妃传》之感 || 朋友日
2016/2/27 秦朔朋友圈
文/忆湄
不管你承认与否，我们大多数人都走了一场千篇一律的人生。
因为安全，稳当，永远有封顶的损失和不错的收益，还省了与舆论对抗的力气。顶着象牙塔的光环，我走进高耸入云的写字楼，与西装革履的同事擦肩而过，在高跟鞋的噔噔声里奔入又一个会议室。也和所有人一样，在一个千篇一律的晚上，看了一部自以为千篇一律的玛丽苏电视剧《女医明妃传》，被其中那个在hard生存模式里摸爬滚打，却未淹没在故纸堆里的女医谭允贤启发了心智：原来我们这一生，都是一个不痛不痒的错误。
女主角允贤的日常是这样的：背负不得行医的祖训却从小耳濡目染偷偷随祖母学习医术。偶尔去赴个宴却唯独被花园里的铁皮石斛吸引，顺便包扎了被追杀的痴情boy郕王祁钰，用银针十宣放血救了中风的主人。被老爸用鞭子抽，关绣楼关地窖，还想着把病人喊到楼下，把诊断方子扔下去传信。被冤入牢性命堪忧却还想着把首饰都送给狱监，去换一碗救人良药。家破人亡身陷囹圄却追随戏班子里的王道士研习医道……
可那当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啊。女子不得抛头露面，学医更是三姑六婆干的“低贱”行当。父亲把她看作“祸害”，有些风吹草动就没来由对她一顿暴打。 一颗玲珑女儿心，就被女德蹂躏得千疮百孔，被世俗一大盆又一大盆的脏水泼下去。她在屏幕里哭得梨花带雨，我在屏幕外哭得泪眼婆娑，但心里的掌声却自始至终在雷动。
真傻呀。也真好。
因为这样做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可以讨得封赏，光耀门楣。你们对财富名利趋之若鹜，可我铁了心地穿越人山人海，却是要去找到悬崖边的那朵石莲，只为救一个萍水相逢的路边人。
你我都深陷红尘，但总有人仰望星空。
你说她自讨苦吃，不遗余力做傻事，她说看到病人在她的医治下睁开眼睛，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事。你说她败坏门楣，可是她不耻下问与草根为伍的样子在我看来却很性感。你觉得女子行医是沙砾，只有她知道那是心头的珍珠。你觉得那不是什么“有出息”的活法，但这种“上不了台面”却赋予了她“传奇”二字，这种有伤风化不被理解的人生，却让她妥妥收获了两大男神的心。
郕王祁钰，听闻她“惨死”的消息后口吐鲜血久久放不下她。皇帝祁镇，盯着那罐允贤送他的桂花蜜泪如雨下。
而当祁钰深情款款向她表白的时候，她问的却是，就算在一起了，我也想做自己的事情，继续钻研医术，你会尊重我的选择吗？
我太喜欢这句台词了。这条鸡汤界女作家们恨铁不成钢反复论证的道理，被一个古代女子轻轻浅浅递出舌尖。她简直就活成了那个病态时代的抗生素，对他人猛打麻醉剂还自带免疫。
换作任何一个玲珑少女，面对一个从天而降的白马王子，大概从此以后都会把人生重心放到如何抓住“高富帅”男票这一毕生事业上去。可是允贤，在任何时候，我都还是我自己，我愿意嫁给你是因为我爱你，但我爱你，不代表我会依附于你，没有自己。而真正爱她的人，必然会尊重她的理想，和她的选择。
明白自己要什么，明白自己生而为人的意义，才是一生的功课。
在我们所有人的前半生里，都免不了有过那么一段慌张的日子。你怕自己空有一身做菜和女红的本领却屡屡碰不到良人；你怕自己怀才不遇，明明奋斗到天明还是在最后一轮面试里输给那个有背景的小明；你怕自己的皱纹已经爬上眼角眉梢，却还不能鲜衣怒马，衣锦还乡。因为，年轻的时候你还没底气建立自己的评价体系，只能活在别人晒出的似是而非的朋友圈里。
于是，人们在你人生的每一个阶段都会好心送来“你应该如何”的活法，18岁的时候告诉你大学专业去学金融能赚钱，25岁的时候告诉你快找个好人嫁了吧，30岁的时候告诉你快点完成传宗接代的女人使命，然后再告诉你，人的一辈子就这样了，安安稳稳过下去吧。
你当然可以照单全收，认真执行，永远活进社会的期待，成为一个标准的360度无死角的复制人，在一个也无风雨也无晴的日子反复念叨杨绛的句子，对嘛，渴望命运的波澜不过是热血青年才想的。可是，也有人跳出来说，我偏不，偏不啊，我除了是社会人，我还是我自己啊。
结果是，前者成了观众，后者却成了女主角。
你可能，也是观众里的一员，爱父母，爱孩子，爱家人，可似乎自始自终都没有真正爱过那个最渺小的“自己”。你把自己巧妙地隐藏起来，活成那个挑不出纰漏的“正常人”。你把感情，分配给了虚荣，面子，安稳，和那个别人说的“应该”，甚至帮着他们把自己的心割一刀再割一刀告诉自己，该死，我的内心怎么会有那么多“不切实际”的东西呢。
或许你觉得，做观众也挺好的啊。我躲在和我“一样”的人身边，我们抱团取暖，互相送赞，同途同归。这种千篇一律让我觉得安全，热闹，没有差错。可是，如果你因为周遭带着酸味的攀比，就逼迫自己也去走那条似乎能最快财务自由的康庄大道；如果你因为全世界都认为嫁得好比做得好重要，就把自己扮成乖巧懂事软柿子般的小妇人；如果你因为自己已经过了该安稳下来的30岁，就把最最珍贵的自己放掉，那么，就真的放掉了，找不回来了。
真正的女主角从来不会这样选，实现自我才是她们通往美好人生的“唯一途径”。她们不会一个劲地说“我也要这样”，她们会说“不妨从我开始”。
做你热爱的事业，做你愿意为它浪费这漫漫光阴，辛苦也好，琐碎也罢，没有回报也好，但你不会后悔的事情。为你认为有意义的对象奉献，不为世俗标准奉献，说到底，是把那颗灰蒙蒙的赤子之心拿出来，吹掉上面的灰尘，继续披荆斩棘，心无旁骛。你们一枕黄粱的时候，我锦衣夜行；你们醉生梦死的时候，我悬梁刺股；我并不是为了有一天可以挺直腰板在你们面前炫耀，而是这隐秘的愉悦早已让我甘之如饴。圆满，不过一场求仁得仁。
撇掉那些混沌噪音，与自己的内心进行一次长谈。我们有没有，在小时候就埋下了你最想做的那件事?是开一家咖啡馆，是去非洲看动物迁徙，是设计一款自己独创风格的珠宝，还是去当一个卖字为生的作家。当你垂垂老矣的时候，会因为什么事没做而后悔，那么现在去做，何时都不算太晚。
有人羡慕辞职创业的，可创业哪有外界想象的光鲜呢，把自己累成狗，对家庭造成伤害，起初几年或许还是负的现金流。有人羡慕辞职去看世界的，可这旅行哪是真的那么坦荡荡，金山银山也有啃完的一天。理想好美，可是一旦把它嵌进寻常日子，面目就开始变丑陋。这要看，你对人生赢家的定义，到底是更倚重踏实安稳和千篇一律，还是，以自己认为有意义的方式过一生。假若人生就是一场蹉跎，但愿那也是按着你自己意愿来的不错过。
至少，进可成功，退可难忘。
金星曾说，那场改变她人生的手术，让她的一边小腿肌肉到脚指尖神经全部坏死，险些残疾。如若是一个普通人就罢了，但是她是一个舞者啊。舞蹈是她的毕生理想，是她的生命。她不知道吃过多少苦头，反复练习，终于能再次站上舞台。她告诉所有人，支撑她在台上这么多年的，从来不是腿上的神经，而是心中的信仰。
《女医明妃传》里的刘太医问允贤，大明可从来没有女大夫啊。她反驳，是没有，但不妨从我开始。于是，她真的做到了。她任凭内心的理想横冲直撞，在一个极度不宽容的社会野蛮生长。长着长着，人生就开挂了呀。
就是这样的。从来都是不死的欲望，无法放弃的梦想，兢兢业业的付出，死磕到底的坚持，才可能把你推上“传奇”的舞台的。从来都是彼岸的乌托邦和心中的理想国，才是生命力的源泉。人生当然区别于剧本，但道理却如出一辙。
人们都喜欢说，世上只有一种成功，就是用喜欢的方式过一生。其实他要说的是，“成功”永远是跟在“优秀”后面，而优秀，往往是做由心而发的事情才能铸就的。
所以啊，对着那些“应该如何”的活法，听着那些“致富捷径”的说法，看着那些“聪明而理性”的人生，也就是看看就好，听听就好了。你要安安稳稳扎进真皮座椅安全驾驶，就永远看不见高山峻岭那边未知的风景。而一直支撑我们活得更好的，其实永远是自己独有的“明月光”和“朱砂痣”，它们不仅能支撑你主动跳下车越过一座又一座崇山峻岭，还会让你“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假如此生就是来人间出趟差，你是愿意待在规规矩矩的标准间，还是在草原上的帐篷看星星，山冈里的茅屋听雨声？你这一生骑青牛过函谷关，朝登紫陌暮踏红尘，是为了要成为世俗意义上的“白富美”，还是踮起脚尖，去触碰自己的理想，最大化自己的快乐，把身陷红尘的自己拎出来，去做那个仰望星空的人? 这，全凭自己。
允贤，当你坐在墙头，望着满天绚烂的烟花，笑得一脸温婉，你信誓旦旦对着身边的人说着好人会有好报，理想终会实现，冥冥之中上天会在身边暗中相助，这是我觉得，《女医明妃传》里最好看的画面。
作者忆湄。爱书爱码字的江南女子，婉约派。北大毕业后移居上海，金融从业者。每天在人声鼎沸的交易室坐看市场风云，在高楼栉比红尘万丈的陆家嘴穿行，却依然逃不出文学与写作编织的桃花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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