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圈必备技能：亡口月贝凡 || 朋友日 | 陆家嘴鸡汤女王
2016/3/19 秦朔朋友圈
你好。见字如面。
上一回在秦圈写你(《魔都派对里的现世武侠传》)，下笔处是一派风调雨顺的盛景，所有手足生风的大咖与心有猛虎的后辈在你这儿谈笑风生。确实有很多人爱你呀，我不过是其中一个曾被你眷顾过的姑娘。可如果你认为这是一封毫无新意的“情书”，那你就错了，其实我还想说点你并不爱听的。
就像剧本里每一处热气腾腾的场景多半会暗藏杀机一样，你确实光鲜亮丽，你确实可以让很多心怀抱负的年轻人从四面八方赶到陆家嘴的摩天大楼下对你说下豪言壮语，可你也会在看穿他们贫瘠的资本之后露出你真正冰冷的钢铁森林，你可以在他们的世界因你天崩地裂以后依然波澜不惊。你可以翻手为云，也能覆手为雨。
每个和你一样的圈子都是讲能力与品性的。曾经的我们对这类“形而上”的东西是如此深信不疑，我们曾经自信地以为，如果没有把财务三张表那剪不清理还乱的关系背得滚瓜烂熟，如果不能洋洋洒洒地把black-scholes公式论证满整张大纸，如果说不出每一件最近发生的上市并购大案子的承销商，如果不知道今天的上证A指为何会出现惊天大逆转，如果没有在云烟清冷的凌晨在Vault Guide和Liar's Poker的字字珠玑里熬出渗透着血丝的眼睛，或许还不能说，我真的，懂你。
可在追求你的这条漫漫雄关道上，现实会时不时把这种“深信不疑”勾兑出五味杂陈。
我在几年前写过一个故事，叫做《破茧》，女主是一个金融科班出生的姑娘，同时也是你的信徒。她的梦境里总有一场波光潋滟的蝶梦。这场梦是一只小虫儿毕生的理想，她织的丝雪白如灿烂的栀子花，可她同时承受着一段生命蜕变成另一段生命时摩擦断裂的痛苦。然后她在难以抑制的难过中醒来，想起自己和你的故事如出一辙，本有一个美好的蓝图，却没想到遭遇围城，作茧自缚。我本想以一种诗意的方式书写一个职场新人对你渗入肺腑的“爱”，可发现再怎么用力，笔尖流露的都逃不过“无奈”两字。
是你太优秀，还是太复杂？我把这种“深信不疑”重新推倒，再一点一滴地重建，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我摸索着你的心思，才明白这本就是一场让人敬畏的冒险，得失并不完全源于自己。
我曾问过一些人，毕业这么些年过去，初心是否还在？是否还像当初那样手握着拳头对赢得你的心志在必得？后来我发现，在追你的这条路上，即便有少数人离开了，放弃了，但没有人，可以全身而退。
因为，你给我们的烙印太深了。就因为你的这点“美好”，也让我如同那些闯荡江湖的人用抖抖的手拿出武林秘籍一样，小心翼翼拿出和你的“恋爱锦囊”。那里面其实不过装着五个字：亡、口、月、贝、凡。这些都是我对自己说的，现在也想讲给你听。
亡——你教会我们居安思危
自从你经历了2008年金融危机那场人生的大变故以后，你就变得喜怒无常。在这几年美国非农数据见好，希腊一次次逃过死神，中国在前几年世界一片萧条时还一枝独秀的时候，其实藏不住笑的是我们，这些都是你赖以生存的命脉啊。
可是好景不长，这些年“互联网”和“创业潮”这些小鲜肉的风头似乎都盖过了你这个老牌的“高富帅”，也让居于你麾下的我们心惊胆战。你一直奉行的“up or out”(升职或离开)的文化，也似乎一直虎视眈眈地告诉我们，能否创造价值才是留下来的唯一条件。
所以办公室的口头禅便从“还要加班呀”自然而然过渡到了“忙才是好事啊”。忙意味着有事做，意味着有钱赚，能赚钱，便掌握了话语权。
所以在你这儿，“安全感”大概是这辈子都不会有的奢望，提起精气神走钢丝才是常态。
可我记得马云说过，任何强大的公司都不会给下属安全感，用最残忍的方式才会激发每个人变得强大。因为再强大的人，在温顺的环境中都会失去狼性。而最不给员工安全感的公司，其实给了真正的安全感，因为逼出了他们的强大，逼出了他们的成长。
所以我这些年才慢慢理解你，你给不了铁饭碗和一眼望到头的日子，但也恰恰让我们保持了能随时离开的游刃有余。
口——表达能力是你的软肋
我向来是不擅长巧舌如簧的一类人，总觉得一片冰心与背后的努力看起来才更能让一个人扎实落地，但在你这儿，我觉得这个理论失效了。
毕业前的一场面试，HR在黑板上写下几个大字“上证A指到了4000点以后会上会下？”接着示意分组，开始英语辩论，HR退到一角默默观望。同学们大多腼腆，有一人开了头，又有人掺和两句，还有人思维清晰条理清楚地列出几点理由。十分钟后HR示意叫停，结果出来了，每一方的主辩手，观点最完整最敢于表达的才能进入下一轮。
所以在你的城墙脚下，威武的守城将领就给我们上了一堂课，表达能力是你的软肋，也是我们的铠甲。
你的本质是中介，客户是你的信仰，people business才是你的主心骨。投资银行家在竞标时需要用那三寸不烂之舌讲一个动听的故事，私人银行家需要把每个市场的走势讲得头头是道顺便总结出看起来诱人的投资机会，衍生品销售需要把看起来深不可测的金融理论化作平民都懂的大白话，连那个看起来一脸书生气的券商研究员都在酒桌上抿了一口酒后，悻悻道，现在做研究就是做服务啊。
所以你啊你，纵使高冷也逃不过那个能戳中你心扉的软肋，那不是废话连篇毫无重点的陈述，不是左右逢源八面玲珑的拍马，而是把你足够惊艳的专业性化作一城春水，蜿蜒曲折流过来，就这么心意相通似的流入客户的心里，才会刹那芳华。
金融做到极致，营销也需要上升到艺术的层面。与客户的谈资，从资本市场到哪个明星又离婚了，从天文地理到如今房价为何这么高，再顺便搭一句，我才是客户最需要的合作伙伴，没有之一。就这么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做生意的人向来精明，但唯独对着一个人时有了软肋，怎么对面那人说出了我刚想说的话，怎么如此条理清晰地回答了我没解的惑，怎么把我们公司的问题讲得如此透彻，然后不由自主站起身伸出手笑着说，成交!
对面那人也微微一笑，心里想着，这么多机构，平台资源大同小异，是我的专业性打赢了这场战役吗？或许专业性的表达力才是最大功臣吧。你说呢？
月——你最看重花在你身上的时间
我敢保证，从那些心有猛虎的毕业生们一屁股坐在那张价值不菲的办公椅开始，他们并不全然知晓，格子间里的日日夜夜就是他们的人生。
投行的朋友A告诉我，肝排毒是11点开始，为了兼顾健康，他宁愿11点睡到3点，然后3点起来干活。同学B说，最苦的时候连续通宵或一周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昏天黑地，赶各种材料，开各种会议。姐妹C说，在外面忙了一整周回到家，客户一个电话过来还是会马不停蹄赶去。当然，我也记得那个帅气的同学D在投行实习回来后，浑身多了些臃肿的气息。而同学E在连续40个小时没有睡觉后，满脸爬满了青春痘。在投行的最初几年，每周工作100小时是稀松平常的事。
做PE的朋友来上海出差，讲起做尽职调查一家餐饮企业的趣事。为了考察这家企业在全国各个分店的情况，他每天装作普通顾客在午间与晚间进去，观察客流、菜品、服务和客户体验等。同样的菜吃过上百遍，每天吃，吃到吐，在不同城市的不同分店吃，直到项目完成才作罢。可是我看到，他说的时候眼睛里分明存着光亮。
所以你应该欣慰，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把你仅仅当作“赚钱”的途径。你不要怀疑销售每人配备的24小时待命的blackberry只是摆设，跟着市场走的交易员在市场一关以后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他们连醒来的第一件事都逃不过，打开手机看隔夜市场，思忖自己放的头寸是对是错。
年初我们team拍了贺年照，照片上的人精神抖擞，绷出一幅花好月圆的美好景象，可是我忍不住在朋友圈写到:“贺年片上甜甜的微笑，就像是航图里的灯塔，悬崖上的石莲，是苦日子里用来寄存希望的。更多的时候，你看到的是深夜灯火通明的办公室，总也传达不完的监管意见，和再也回不去的颈椎病。”我无非是想说，在你这儿，没有一种工作是轻松的。
所以时间也像是件好看的外衣，一针一线埋在里面的无非一是坚韧、二是坚持、三是放下身段低头做事。心有猛虎不够，还要有一头兢兢业业的老黄牛。而任何能在这条路上走的远的人，都从不吝啬把睡觉的时间掰出一大半说：喏，给你。
贝——手里的资本才是王道
刚认识你的时候，其实我们中的很多人都是毛坯，有一个大概模糊的框架，却没多少有底气的陈设。
慢慢地，就像我们搬来了真皮沙发，贴好了浮雕墙纸，挂上水墨画一样，我们试着在地铁上听到一则金融改革的新闻就猜测明天的市场，在朋友圈看到一则互联网金融异军突起的消息就思考传统金融业如何突围，在同行的小道上讨论如何从一名研究员跻身基金经理，在毕业几年后依旧坚持保持每天学习的能力。而毕业几年后的同学聚会里，比起谈论你在二环内的一套豪宅，大家更会把焦点放在，你是不是以傲人的业绩在私募榜里赫然在列。
所以这里说的资本，并不指你带来的财富，而是我们修炼的专业能力。譬如娴熟的分析能力，扎实的财务基础，迅捷的市场把握度，精准的数字敏感性，和不可替代的人品口碑与人脉资源。讲得更通俗一点，在某一个专业领域我们是否有拿得出手的东西，是否有核心竞争力、不可替代性。
采访一位业内颇有所成的师兄，他把前一天晚上没来得及分享的东西第二天一大早就发了过来。他告诉我，有自己的核心竞争力和不可替代性，在于既可以在现有的平台做出一些事，也可以不被现有的平台局限住。他在刚开始赤手空拳创业的时候，便需要把自己这么多年积累的资源和资本，包括专业技能、校友、合作伙伴一起揉在手里运用。如果没有过硬的本事，什么都是空谈。我在感叹他字字珠玑的同时，也发现，这种像对待客户般认真对待校友的态度在业内并不司空见惯，这何尝不是一种专业性、竞争力的最好体现呢。
你不是个讲情面的人，个性干脆利落，爱凭真本事说话。老实说，我很喜欢你这一点，虽然你的世界并不缺少凭关系和恩惠上位的人，但幸好也没有不透风的墙。靠着你的这点公平，寒门还可以出贵子，人生也终会有反转时。
凡——少不了的平常心
讲到平常心，请允许我轻松开局，那是要练就那种看到1亿美金从你眼前经过也要装瞎的本领。
网络上从不缺乏吐槽你的段子。譬如，我们不是人民币的生产者，我们是人民币的搬运工。譬如，参与了公司的XX项目，规模好几个亿，然并卵，我上下班还是要挤地铁。又譬如，每天张口巴菲特、索罗斯，闭口格雷厄姆、彼得·林奇，感觉自己分分钟就是下一个投资界的神话，然并卵，再怎么努力，金融民工还是民工。
我知道，你并不会在一开始就保证，这里遍地都有黄金。
相反，我们拖着深夜在机场的行李箱，即便再累第二天进办公室也要表现得举重若轻。我们在市场疯狂乱窜时损失惨重，依旧要淡定，管理好自己的情绪。我们在客户无理取闹甩出一堆烂摊子后，依然要笑着说，“客户虐我千百遍，我待客户如初恋。”
所以我知道，你并不喜欢一开始就抱着不单纯的目的来投奔你的人，因为平常心在他们那里太难生根发芽了。缺少平常心的人，很可能，在一时的损失里就丧失了斗志，在一开始的狗屎运里就自我膨胀，进而满盘皆输。
你告诉我们，财富不是目的，只是附加的收益，因为财富这种东西一旦得到，带来的空虚感最为强烈。真正可以在你的人生里唱主角的，是那些有意义的收获，有触动的成长，和每一个你在摸爬滚打里经过的实实在在的日子。
或许你早就猜到，把这五个字拼起来就是一个“赢”字。你别误会，经过这么些年，你这个好起来让人朝思暮想，坏起来让人咬牙切齿的个性已经告诉我，赢并不是最重要。但我也绝不赞成那些倚靠你仅作为“赚钱”或是“谋生”的途径。无论世界如何变幻，热爱才是这个世间能让我们在一个领域走得更远的最坚实的力量。
更重要的是，你让我拓宽了眼界，磨砺了性格，见过了高山大海，也尝过了人间百味。
我不知道，如果我没有从你的世界里路过，我的人生会不会更好。我唯一知道的是，因为你来了，你把我慢慢变成了更好，更好一点的自己。
作者为爱书爱码字的江南女子，婉约派。北大毕业后移居上海，金融从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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