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淡都可
2023/3/11 20:11:00 人民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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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目录
纪 实
我们的绿色芳华( 江苏 | 郝家耕 )
散 文
咸淡都可(江苏 | 顾大维)
山乡瓜事 (江西 | 吴明月)
小 说
猫之恋( 江苏 | 骆崇泉)
咸 淡 都 可
江苏 | 顾大维
那日，翻开林清玄的散文集，看到自己在空白处的批注：
浪漫不是单一的，固定的，就像我们不能找到一个足够完满的词来形容它。转念一想，我们每个人都是浪漫本身，拥有着与生俱来的浪漫。
我瞑目深思，极其努力地去回想当初我为何会在这一篇章后留下这样的一段文字，可怎么想都想不起来，我翻到前面去，再次读了那篇《咸也好，淡也好》，原来林清玄想阐释一个随遇而安的人生态度。
生命中有团聚，有离别，有平常，有激情，有幸福，有苦楚，它们都不是独立存在，正是有了一方，另一方才显得弥足珍贵，不会因为我们喜欢团聚，喜欢激情，喜欢幸福，离别，平常，苦楚就不存在，有茶喝茶，没茶白开水也好。
咸也好，淡也好，充满了人生的智慧。
我的身边，父亲，同样拥有这样的智慧。
在我和父亲相聚的日子里，几乎都是我做饭，父亲重油、重盐我吃不大惯。每每我们坐下端起碗时，我都会问一句，咸啊？淡啊？
父亲很少放下碗，认认真真像个美食家一样褒奖，只会搛过菜，送进嘴里，不咸不淡，正正好!少年时的我，很显然不会对这样的评价买账，会追问，如果咸了怎么办？
“咸就咸了吃。”父亲没停下他筷子。
“那如果淡了呢？”
“淡就淡了吃。”父亲依旧没停下他筷子。
父亲对生活没有太多的要求，咸也行，淡也行，对我也一样，给了我足够的自由，以至于多年后“自由”好像成了我身上的一个标签。
高中毕业，读哪所学校，念什么专业，在哪座城市工作，什么时候结婚，他从来没给过我明确的指导，仿佛我就是那道菜，咸了咸吃，淡了淡吃。
记得一六年，第一次参加教招考试，因为无太多经验，致以落榜。父亲知道结果也没说什么，如往常般吃喝劳作。
一七年九月下旬，我第二次参加教招考试，报名、拿笔试证、笔试、拿面试证、面试，盐城两地来来回回多次，直至到盐城上班的那一天，我才告诉父亲，我回来工作了。
电话那头的父亲只是确认了一次，生怕我信口胡言哄骗他，没有太多情绪，惊讶或是喜悦，父亲就是这样一个老实的庄稼人。
也是从那天开始，父亲也才真正自由起来，虽然早两年我就不需要他给予我生活费，可是作为一个父亲亲眼看到自己的孩子稳定下来，他肩头的担子才能卸下来。
自由了的父亲，笑容比过去的十年里都要多，我们商量要不就来盐城生活，他不情愿，他守着乡下的房子和那几亩地，别提多自由，也是，庄稼人怎么离得了地呢？
一日，父亲从朋友圈看我又是挖地种菜，又是下乡看收稻，问我，那些活都干得了吗，我向他抱怨，地太硬，我的锹挖都挖不动，稻田的地太烂，我一脚一个坑还弄脏了鞋，电话里的父亲笑我从小农活就没干多少，就不像一个乡下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
相比于村里的同龄人，父亲从来没有让我下地干活，给了我足够自由的童年和足够自由的人生。
有一年除夕，我端着酒杯问父亲，问他是否满意现在的我。
父亲抿了一口酒，咂着嘴说，“满意!”教师这个职业对于一个乡下人来说，已经是阶层的跨越，又或许他自己从未敢期待过。
“如果我没有当老师呢？”
“也满意!”又是一口酒下肚：“总归你不会做什么坏事!”
我借着酒劲感慨：如果，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我们的生活肯定比现在好，至少比现在好。父亲放下酒杯，吃了一口面前的菜，“嗯，有点咸了，不过这菜就要咸着吃!”我也搛了一筷子，大口咀嚼，是咸了一点，但能吃。
长大的我们，可以忍受咸了的菜，不会如儿时般呸呸呸地吐掉。小时候，想得较多的就是自己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是明天吗，后天吗，都不是，其实不是长大不在具体的哪一天，而是在学会告别的那一瞬间。
处在青春尾尖的我们，每次相聚发誓要永远青春，可每次回忆起儿时事的热泪都出卖了我们。
那日，不知怎的就聊起点播台，就为了到底是点播台还是点歌台还争执了一番。点播台真是我们90年代孩子的童年，可以在上面点动漫、电影片段、点歌，甚至可以点游戏玩……要说年份的话，估计在2000年左右。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们这看到了许多优秀的动漫《数码宝贝》《叮当猫》《圣斗士冥界篇》《猫和老鼠》含四川版(风车车和假老练)《七龙珠》《海贼王》……
要知道，那个年代我们在电视上能看到完整的动漫，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情啊。对我而言，更是奢侈，我家的第一台彩电是03年买的，那时也没装有线电视，后来哪一年装的不记得了，能够清楚记得就是这些动漫都是在邻居家蹭看的。
也是个男孩，比我大几岁，小时候基本就是跟着他玩，他比较调皮，他会点播游戏，有一次被他母亲现场抓包，因为电话费多交了许多，他被罚跪在堂屋，我缩在角落，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僵在那里，不知所措，直至母亲在外喊我回家，我像是抓住救命稻草拔腿就跑。
村里因为点播台被打被骂的小孩不在少数，我是幸免于难的那一个，因为我家还没电话，也没有线电视，但那时的我从未不开心，现在回头想，不是那时的快乐简单，而是那时对生活满足，太简单。
再往前推推，90年代末我上幼儿园，早上中央台会放动画片，每天父亲会把频道调好，黑白电视机的旋钮被拧得“啪啪啪”响，我就会从厚重的被子下爬出来，在母亲的帮助下穿衣，一件套一件的毛线衣将我紧紧裹住，我也没立即就起来，总要等着这集动画片结束才肯下床。
一个黑白电视机，没有几个频道，却填满了我的幼儿时期。
……
我们的生活注定就是一道菜，降生、死亡、团聚、离别、平常、激情、幸福、苦楚，是那墙上一排排瓶瓶罐罐的调味品，每一样都有属于它自己的滋味，而每一种滋味又都点缀着我们的生活。
甜有甜的滋味，咸有咸的滋味，淡有淡的滋味，都可……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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栏目主编：陈劲松
责任编辑：王兆嘉
文/顾大维
江苏盐城大丰人，江苏省盐城市亭湖新区实验小学语文教师。有多篇作品发布于《人民作家》等平台。在《人民作家》举办的《高铁从我家门前走过》征文比赛中获二等奖。《人民作家》会员作者。
诵/屠家俊
吉林人，全国中小学传统文化骨干教师，广东省朗诵协会会员，《人民作家》平台特约主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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