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祭时
2023/3/30 20:11:00 人民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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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就是胜利(江苏|张全宁)
⊙一个老兵的革命生涯(江苏|景学理)
⊙天国里的那缕清香(广东|陈琴)
⊙春祭随想(江苏|陈红林)
⊙有一种爱(江苏|姚霓红)
春 祭 随 想
江苏 | 陈红林
我对于习俗向来潦草，一是因为懒，二是因为不屑。其实深究起来，懒还是源于不屑，总觉得各种繁文缛节都是自欺欺人。
二十岁生日，我在外地上学，爸妈在老家给我办了个缺席生日宴；三十岁生日是成家后的第一个整生日，稍稍热闹了一下；四十岁五十岁的生日都是过后才想起。普通百姓的生日没有什么值得庆贺的。
小时候跟着大人吃过不少酒席，婚丧嫁娶，乔迁贺寿，其中任意一桩所涉习俗都可以写一本书，选取一二：
新娘入洞房前朝门外抛一把一分硬币，闹洞房的大人小孩抢得人仰马翻，新郎新娘趁此当儿把那一堆人关在了房门外；
建房上大梁时木匠师傅站在屋顶上往下扔馒头，哪怕是掉在石灰池里面，也会被瞬间抢光；
老人过世，入殓钉棺材板时，老木匠衔一把钉子在嘴里，每取一根钉就会朗声唱道“一只新钉敲到东南角，儿女子孙都发落……”云云，类似的吉祥话。
成家后还是不热衷于这些习俗，总想着我们的下一代肯定会移风易俗，不再为习俗所累。然而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总有那么一些人把习俗传承得很好，甚至发扬光大。
曾经参加一位亲戚的葬礼，“老和尚”设置了复杂的礼仪环节，像导演一样指挥着一众孝子贤孙按剧本表演，所有的环节都以死者亲属抛撒钱币为主线，自然这些钱币都是那帮和尚的额外收入，着实吃相难看。
去年的清明节前一天，三姑姑去镇上买贡品，回来的路上被一辆电动车撞倒，经抢救保住了性命，瘫痪在床，住在表哥家，亲朋好友前去探病，自不在话下。
过了些时日，表兄表弟张罗着请答谢酒，家宴设在乡下表弟家。堂屋和房间共摆了六桌，亲朋好友端坐其间，觥筹交错好不热闹。表哥表弟逐桌敬酒答谢，此时的三姑姑仍然孤零零地躺在表哥家。
又过了几个月，三姑姑离世，灵堂设在表弟家，亲朋好友前往吊唁。停灵四天，流水席吃了四天，三姑姑走完了一生。
虽然粗疏于各种习俗，但每年的清明节都会去爷爷奶奶的墓地祭奠。在老家乡下，那是个长满荒草野树的茔地，每次走进去，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脚泥。
妈妈弥留之际嘱咐我爸，她不要住在那样的地方，于是妈妈的墓地安在了小县城的一座公墓，此后的每年清明和腊月都会去看看妈妈。
墓园不大，造型、材质各异的墓碑把墓园分成了若干个区。每次走过一排排一列列的墓碑，都会有意无意扫一眼墓碑上主人的名字。
县城很小，熟人不少，每每瞥见一个熟识的名字，抑或是相片，都会内心一颤。
茫茫人海中难得一见的故人，却在此间碰面，难免感慨良多，不由自主趋前近观其生卒年月，更叹人生无常，岁月如梦，似乎一切都可以放下。
然而转头出了墓园依然故我，放得下的、放不下的还在原来的地方，譬如医生，譬如殡葬工，看惯了生离死别，却还是凡尘俗世一过客。
墓碑上通常刻着夫妻二人的名字，离世的用黑笔描画，在世的则用红色区分，两个颜色让两个曾经朝夕相处的人阴阳相隔。
有朝一日那个红色的也描成黑色，两个人又生活在了一起。也有仅刻了一个名字的，要么墓主人离世前尚未婚配，要么离世后那另一半不会与其合葬。
疫情三年，有两年的清明节墓园不开放，一扇大门阻隔了天地间的对话。买了贡品盆花交与工作人员代为祭奠，末了互加好友，把现场照片发给家属，不额外收费，暖心。
爱人的外公去世，隔壁道别室悄无声息。逝者是基督教徒，生前的教友们自发前来送别，用各种花装扮灵堂，送别时大家围坐唱赞美诗。
幽幽然肃穆安详，没有呼天抢地的哭丧，没有烟熏火燎的纸钱。下葬后，一块背面刻着“十”字的墓碑矗立其上，挺好。
桃红柳绿菜花黄，春色著名满目芳。又是一年春祭时，老人们又在叠金元宝了……
栏目主编：陈劲松
责任编辑：梅宜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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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陈红林
陈红林，江苏盐城人，现就职于盐城市大丰交通驾校。文学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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