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粉笔不再是粉笔

当粉笔不再是粉笔
2023/4/20 20:10:00 人民作家

     当粉笔不再是粉笔

     河南|薛福霞

     春阳融融，春风和煦。我和政教主任一边聊工作，一边注意着课间安全。孩子们鲜艳的毛衣和红润的笑脸扮靓了校园，真好!

     突然，我注意到二楼走廊涌了一些人，紧接着听到有人喊：“打架了，打架了!”有的同学忙着去叫班主任，有的同学在奋力拉架。

     我三步两步奔到现场(六二班门前)，从侧面抱住了打架的一方轩。这是个高高壮壮的男孩，其时他正被另一个男孩浩揪住头发不得脱身，而他也死命地按着浩的脖子。班主任几乎同时赶到，她拉住了浩，浩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叫嚣着又踢了轩一脚。轩刚要还回去，我急忙喝住了他俩，半拉半拥着来到办公室。轩已然进入了青春期，白净的脸涨得通红，变了声的嗓子，颤抖的身体，哭得满头大汗，浑身热气直冒。浩相对于轩有点矮，但是并不瘦弱，扯着洪亮的嗓门边哭边嘟囔。我和班主任分别给了他们纸巾、水，让斗鸡似的俩人坐下来，平静一会儿。上课铃响起，我让班主任上课去了。办公室只剩下我们三个。终于问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浩和两三名同学在课间把粉笔灰涂抹在轩等几个同学的衣服上。本来以为是同学之间的玩闹，无奈事态的发展出乎了孩子们的意料。一会儿工夫，轩的外套、裤子上全是粉笔灰，而且外套也不知去向，这似乎冒犯了轩，轩气恼不过，就动手了，挨个儿教训那些抹他粉笔灰的同学，最后和浩扭打在一起。轩突然边问有没有酒精边挽起了袖子，我一看轩的胳膊上有一块硬币大小的淤青和明显的牙印，浩承认是他咬的。我要求浩先给轩道歉。因为事情是由他们一方引起的，而且浩咬伤了轩。浩认定是轩先动的手，轩必须先道歉，并不认为挑起事端和咬同学是自己的错。看到浩情绪仍然激动不已。我反过来问轩。“轩，这件事你也有错，是不？”“我知道我不该先动手，还有把浩推倒在地上。”“那你能不能先道歉呢？你也有错。咱们各自承认各自的错误。”

     轩果然明理，顺利地给浩道了歉。

轮到浩给轩道歉，浩不干，反复说：“不道歉，除非再让我打他一顿。”

浩还一再放出狠话，或是“放学后还得打他”或是“让我爸爸来打他”或是：“我爸爸说了，谁要是打你，就往死里打他……”“你爸爸有没有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不能先挑起事端啊？”我紧跟着问浩。“我爸爸就是这样说的，我爸爸也经常打架。”浩的眼泪像两汪泉水，不住地冒啊冒。看来一向爱欺负人的他，今天被打了，心里真是气不过!我灵机一动，神秘地说：“老师给你们讲个我小时候调皮的故事，你们想不想听？”俩男孩的抽泣声小了，我讲起小时候玩泥巴的故事：“在我八九岁时的夏天，大人们都在午休，我和小伙伴在门口玩泥巴，玩着玩着觉得不过瘾，接下来怎样了？”我故意卖了关子？俩男孩不再哭泣，轩睁大了眼睛，浩则是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我们看到邻居家的小木门紧闭着，就比赛往木门上摔泥巴。不一会儿，木门上贴满了泥巴，门鼻子也被泥巴糊得严严实实，你猜怎么着？”“被大人打了呗。”浩没好气地轻声嘟囔道。“我不知道当时我们家正和邻居家闹矛盾，他们家的大人出来和我们家大人吵了起来，非说是我家大人指使我这样做的，我父母又是赔礼道歉，又是赶紧把木门冲洗得干干净净，像新的一样，他们还不满意。”“后来呢？”两个男孩关切地问。“后来我两家的关系闹得更僵，最后发展到因为别的事打官司哩，两家人到现在都有隔阂。”我神色黯然。那件童年往事再次侵袭了我的心头。“唉，没想到事情成这样了。”轩忘记了自己的不愉快。“你爸爸打你了没有？”浩关切地问。“没有，当时父亲气得把家里很粗很粗的绳子举得老高老高，一下一下地打在我旁边的地上……”“泥巴就是泥巴，玩泥巴也就算了，为啥要往人家门上摔哩？”父亲反复说着这样的话。“我羞愧难当，一直到现在。”“所以，老师理解你们拿粉笔灰玩闹，孩子对什么都好奇，但是理解归理解，这种行为是错的。当粉笔不再被用来写字，而是被肆意玩耍，你想过粉笔的悲哀吗？你知道粉笔灰弄到眼睛里的后果吗？”“知道，会把人眼睛弄瞎。我再也不敢了。”浩终于道歉了。轩原谅了浩。事后，我给了轩一颗棒棒糖，表扬他男子汉敢作敢当，能屈能伸。同时借给浩一本书《男孩百科》，让他好好读一读。

    第二天课间，浩专门跑来跟我说，他和轩成好朋友了。还说“不打不相识。”我借机浩说：“其实，你爸爸说的话只是表达了对你的疼爱，可不是真的就让你这样做的。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得用武力解决。”“知道了……”浩笑着跑远了。

     当粉笔不再是粉笔，当泥巴不再是泥巴，当理智被冲动驱赶，当学校教育遭遇家庭教育的挑战，需要的是成人对孩子的理解，更需要教育智慧的介入。

     栏目主编：陈劲松

     责任编辑：梅宜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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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薛福霞

薛福霞，河南修武人，供职于河南省焦作市修武县修美小学。爱阅读，想旅游，追求诗和远方，常用文字记录百味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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