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老头
2023/4/22 21:15:34 人民作家
每周一期 周六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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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目录
散 文
歪 狗( 福建 | 吴曾雄 )
那个老头( 江苏 | 黄思羽)
避风沃，几代人抹不去的记忆( 福建 | 吴建泉)
小说
桑 桑( 江苏 | 许起 )
那 个 老 头
江苏|黄思羽
他像一棵久经风雨的老树，走过了苦难，历经了坎坷，在岁月的洪流中摇摇欲坠，终在一个平凡的日子倒下。 ——题记
爷爷走了，在一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午后。前一刻还坐在天井里洗碗的人，后一秒就说着头昏晕倒过去。这一晕便没有再睁开眼睛。
接到爸爸电话的时候，我整个人先是懵了一下，随后有很快镇定下来地去请假、收拾衣物、买车票。即使电话那头爸爸的声音已经哭到沙哑，我依旧是不相信——那样能干的一个老头怎么会突然就没有了呢？!我总要回去亲眼看一看!
踏进家门，家里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喧哗，只有几个邻居在家里忙碌着。爸爸和奶奶坐在厅堂里摸抹眼泪。我走上前，看着安安静静躺在冰棺里的爷爷，心里头恐惧的很久的事情终于得到了证实。眼泪却没有一下子流下来。
即使亲眼看到了他，却还是有一种不真实感。总感觉躺在那里的不是他，只是一个长的和他很像的老头，而他还在田里蓐草，等会儿就要回来就弄一家人的午饭……
奶奶抓着我的手絮絮叨叨地说他和她年轻时的事情。奶奶的声音在耳畔时断时续，我却什么也听不进去。他年轻的样子，我没有见过。当我有记忆的时候，他就是一个老头了。
小学的时候，我和邻居的几个小孩一起骑自行车上下学。也不知怎地，我的车轮经常会在半路被戳坏。但是我也不担心，因为无论是烈日还是暴雨，爷爷都会骑着他的三轮车来接我回家。
记忆中，我坐在爷爷的三轮车后面，一边吃着他给我带的鸡蛋糕，一边用脚去勾玩路边的油菜花。那时候路面上连电瓶车也很少见，爷爷就这样踩着他的三轮车，不急不慢地把我从半路上接回家。
后来爷爷年纪大了，也干不了重活儿了。但是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找了一个拖垃圾的活儿。每天下午三点半骑车到隔壁镇上去拖垃圾。
那一片的垃圾都是他一个人用铲子一铲一铲地装车，然后送到垃圾站。这样苦这样累的工作，一天只有十块钱。但是他却干的很开心。偶然一次，他买了一瓶冰红茶，就喜欢上了冰红茶。但是那时两块五一瓶的冰红茶于他而言太贵，他只买过很少的几次。
我到现在都很清楚的记得，他抿上一口冰红茶然后不断咂嘴的模样：这个东西真好喝。
那个时候我就想，等我有钱了，一定要给他成箱成箱的冰红茶，让他每天都能喝到。
可惜，当我真的有能力给他买冰红茶的时候，他得了很严重的糖尿病，一点糖都不能沾了……
时光飞逝，我渐渐长大，他也渐渐衰老。也许隔着距离才能看清记忆和现实的模样。我每次回家后都能明显地感觉他的衰老——原本很能干的小老头变成了一个矮矮小小的老人。走路的时候一条腿在地上拖着，鞋子也在地上摩擦着发出“哒哒”的碎响。
今年清明节前，他还和爸爸一起来沭阳接我回家。他说他想看看我的工作环境，想看看我一个人在外面过得好不好。上楼梯时，他一只手扶着楼梯，一只手撑在膝盖上，用力地蹬着腿。
我跟在他的后面慢慢地走着，看着夕阳透过窗户打在他的背脊上。那时的他就像是一棵被抽掉生命力的树，摇摇欲坠。
可我总是想着，他再熬个一两年也还是可以的吧。但是他还是在某一天悄悄地倒下了。
忙完爷爷的后事，我也没有多呆就匆匆回来上班了。走之前，买了一瓶冰红茶放在了他的照片前。现在的他不需要再控制自己的饮食了，也终于可以畅快地喝自己喜欢的冰红茶了。爸爸开车送我去车站。
车子穿过那片熟悉的油菜地。四月中旬了，油菜花已经凋谢，原先那片黄色的花海变成了绿油油地菜籽地。时间如潮水，终是带走了灿烂的花，带走了童年的我，也带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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栏目主编：陈劲松
责任编辑：王兆嘉
文/黄思羽
江苏姜堰人，现为宿迁市沭阳县公安局民警，爱好写作、拍照、记录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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