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传播大家谈∣ 张双南、姬十三、毕导谈互联网时代下的科学传播新方式
2018/10/14吴乔飞 科学传播人

     编者按

     1994年4月20日,一条64k的数据线使中国正式加入了国际互联网大家庭。20多年过去了,中国人显然已经进入了“数字化生存”的世界,无网不欢。面对互联网所带来的机遇和挑战,讲好科学故事,传播好科学声音,需要不断创新的科学传播方式。

     2018年9月17—19日,以“科学素质和人类命运共同体”为主题的世界公众科学素质促进大会在北京国家会议中心举行。18日下午,由果壳网承办的“互联网时代下的科学传播新方式”专题论坛举办。科研工作者、科普从业者以及相关领域学者们齐聚一堂,聆听分享,交流体会。“科学传播人”团队赶往现场,为您带来嘉宾们的精彩分享。

     01

     张双南:讲故事,接地气,抓热点

    

     张双南

     中国科学院高能物理研究所粒子天体物理中心主任、中国科学院粒子天体物理重点实验室主任

     今天我主要讲一下我自己做科普的故事,我把我做科普的经验总结为九个字:讲故事、接地气、抓热点。

     首先是讲故事,我想讲关于“什么是科学”的故事。

     第一个故事是我自己的。我在清华大学读完本科后,到高能物理所读了两年研究生,之后到英国留学。在留学期间突然发现一个问题,我不知道什么是科学。我的老师、同学和同事们讨论研究工作的时候,常常嘴里挂着一句话:你做这件事的科学是什么?我常常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知道什么是物理、化学、天文,但就是不知道什么是科学。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因为中国的教育体系普遍教科学知识,但是我们不教什么是科学。所以我知道什么是科学家,也知道科学的门类,但是一直到英国留学,才听说了科学。这个故事说明“什么是科学”本身也是要讲的。

     另外一个我特别喜欢讲的故事是关于普京的。普金当总统的时候,听取了一个俄罗斯和德国团队合作的暗能量研究的项目汇报,他说:“很好,暗能量很有趣。我问你们两个问题,第一暗能量有用吗?第二暗能量危险吗?”在场的俄罗斯科学家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非常紧张。在场的德国科学家问:“总统问了什么你们回答不了的问题?”俄罗斯科学家跟德国科学家说了。德国科学家说:“我来向总统解释一下。”他说:“总统先生,如果一百年之前您问爱因斯坦先生相对论有没有用?相对论危险不危险?爱因斯坦只会说三个字:不知道。因为一百年前我们确实不知道相对论有没有用,相对论是不是危险。但是一百年之后,我们知道相对论非常有用,可以用来做核能、做导航,我们的GPS等都要用到相对论的修正。相对论也很危险,核武器就是相对论的结果。所以相对论是否有用,是否危险,爱因斯坦在研究它的时候,想都没想过这件事情,他只是想理解自然规律。至于有用没用,是否危险,这是技术的事情,是你怎么用它的事情。”普京说:“很好!我终于明白了科学和技术的关系,暗能量是研究科学的,我们先不管它有没有用,先不管它危不危险,我们先来研究它。”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什么是科学”。

     再讲一个中国人仰望星空成了杞人忧天的故事。齐国有一个人非常担心天要塌下来,星星要掉下来,非常难受,得了抑郁症。他有一个好朋友劝他说:“你不要担心这个问题。你看看星星在天上走得好好的,从没掉下来过,偶尔有一道光划过而已。你再使劲跺脚,跺三下,什么感觉?脚麻了。再使劲跺三下,脚痛了。你看地还是好好的。所以,你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从此仰望星空就成了杞人忧天,中国人不再仰望星空了。

     作为天文学家的我做的事情在大部分中国老百姓看来就是杞人忧天的事情。然而西方人仰望星空给我们带来什么?亚里士多德关心天上的星星为什么不掉下来,他提出了地心说。然而地心说有一些问题,托勒密提出了地心加本轮说,给每个天体加上一个轮子。哥白尼认为这个理论模型不美,每一个天体的轮子都要经常测量参数,根据他的美学理论他提了日心说。后来,凯普勒通过研究发现,“日心说”不能精确表述天体的运动,天体不是做圆运动,而是做椭圆运动,就提出了“凯普勒运动三定律”,但他仍然不理解这些天体为什么做椭圆运动。伽利略发明了天文望远镜,对天体的运动做了精确的测量,通过观测证明凯普勒运动三定律是成立的,但是伽利略也没有彻底理解星星为什么不掉下来。一直到牛顿发现万有引力。终于,人们始终关心的“为什么天体不掉下来”这个看似杞人忧天的问题,给西方人带来了现代科学。通过这个故事,我们就可以理解什么是科学以及科学到底是怎么来的。

     基于这三个故事,可以总结出来“什么是科学”。科学就是刨根问底,它包括三个要素:(1)科学的目的,即发现各种规律,比如说为了发现天体运行的规律,我们有了牛顿力学,有了万有引力理论。(2)科学的精神——质疑,每一代天文学家都在质疑前一代天文学家的理论。(3)科学方法,科学需要逻辑推理、定量计算以及实际的观测实验来验证。

     其次是接地气,一是我们需要了解中国的社会现实。大家都有很深的体会,谣言骗局、伪科学在中国横行,这也是为什么中国特别需要科学普及,因为我国公众的科学素养还是比较低的。举个例子,2016年美国宣布发现了引力波之后,网上迅速出现了引力波的相关产品,怀孕的同事特别关心这个问题,咨询我哪一款产品防止引力波辐射的效果最好。今天的科学教育一直在教大家科学知识,中国也教得相当好,但是离开学校之后,很快知识就接近清零状态,脑子里面全是伪科学、民科的东西了。所以我认为,中国需要正确的科学普及,也就是既教科学知识也教科学精神和科学方法,使得下一代的公民具有逻辑思维能力、独立思考能力和主动学习能力。二是利用新媒体。我是个机会主义者,我自己没有微信公众号,都是用别人的。哪个平台传播效果好我就用哪个,我就是要抓住各种机会来传播科学。

     最后是抓热点,我作为机会主义者,社会上有什么热点我就蹭什么热点,借助社会热点做科学传播。举几个例子,2014年《星际穿越》非常火爆,2015年广义相对论提出一百周年,2016年“引力波”被预言一百年之后又被发现,2017年引力波的发现获得了诺贝尔物理学奖,借势这些热点,我把我想讲的科学普及的内容讲给大家。

     那么,为什么做科学传播要讲故事,接地气,抓热点?这是有目的的。被科普不是老百姓的刚需,所以你只有讲大家喜欢听的故事,在这个过程中给大家传递科学精神。人类的历史就是讲故事的历史,所以讲故事在哪里都有市场。接地气就是要和听的人有关系,有关系了他才会关心。抓热点是因为热点关注度很高,传播效果就会比较好。总的来讲,科普的效果只能以受众接收到的信息量为标准来评估。

     02

     嵇晓华:驱动我去思考和改变的三句话

    

     嵇晓华(“姬十三”)

     果壳网创始人、CEO

     我从事科普十多年了,我从2004年开始写作,在2010年的时候成为了一个互联网科普的创业者。今天想跟大家分享在过往的十年里,驱动我去思考和变化的三句话。

     第一句,科学太重要了,所以它不能只让科学家来干。这是驱动我当年从一个科研工作者变成一个科学写作者的动机。我最早是在实验室里面跟工作伙伴为伍。后来我发现,我自己和身边很多人其实都对科学感兴趣,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成为科学家,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在科研领域里面奉献自己未来的几十年,可是我们依然爱科学。那么,我们怎么样才能够既为科学工作,同时又不仅仅是成为科学家或不仅仅去做科研呢?当时,我就想到这么一句话:科学太重要了,所以不能只让科学家来干。在这个生态里面,还可以存在其它的角色,那就是科学传播者。身为一个科学传播者的荣耀就是我可以为科学工作,但可能做的是传播,而后者可能是我们这些人更感兴趣的事情。2010年,正好遇到中国互联网兴起的浪潮,当时有一个国内知名的投资公司的VC(风险投资人)找到我,他跟我讲了一句话,我当时就心动了。当时他跟我说,虽然在今天的社会上科学不是那么大众化,但他相信在未来,科学可以成为人们生活方式的一部分,成为大众文化一部分。我对这样的前景满怀憧憬,开始了自己的创业。

     我们希望能够成为中国甚至是全球都最为领先的科学传媒。在2010年创办果壳网的时候,它还只是一个以PC互联网上的网站为主的互联网平台,今天,果壳不仅仅是一个PC互联网上的平台。目前,PC端的网站每个月有3千万的用户访问量,微博和微信的全网订阅用户数积累达到3千万。另外,从今年开始,我们做了短视频的业务,目前在秒拍等平台上每个月的播放量有一个亿,在抖音上有超过120万的粉丝,我们也签约了非常多的科学大V,这都是我们在科学传播上所做出的一些形式上的创新。这些创新有时候可能只是短暂的,会很快过气,但是带来了很多的探索。

     下面,我想分享果壳在互联网上做科普的三点心得。

     第一点,用户在哪里,我们就去哪里。科普毕竟不是大众品类,所以你要指望建立专门的科普网站,等着用户每天频繁访问,这几乎是非常难的事情。科普需要融入大众文化里面去。比如说在中国,微信占据了互联网60%的流量,在微信里做科普是中国独特的互联网生态所带来的。所以,果壳在微信、微博等新平台刚兴起的时候,就一股脑的扎进去,直到它们今天已经成为中国最重要的科普平台。同时,我们也制作科普短视频并在不同平台上进行分发,每个月的累积播放量大概超过一个亿。用户在哪里,我们就去哪里,而不是单独守在自己的网站等用户过来。这既是因为科普不是大众品类所造成的,也是中国独特的生态所带来的。

     第二点,一切新闻都是科技新闻。怎么讲?如果我们单纯去写一篇纯粹跟科学相关的文章,以今天果壳的用户体量,我们让它超过十万甚至二十万的访问量一点都不难,但是我希望一篇科普文章在全网有超过百万级的阅读,单纯借自己的势是不可能的。中国互联网有一些独特情况,基本上大家每两三天就会看到一个热点轮回,这其实是互联网舆论的中心化机制。一旦有热点出现,全网就会有千万级亿级的访问,在这么一个背景下,如果我们抓住机会,做一些跟热点相关的科普,它带来的阅读量就有可能突破百万。我大概排查了一下果壳微信公众号上过去一两年时间里破百万阅读量的文章,基本上都跟大众热点相关。比方说霍金先生去世的时候,我们会去讲霍金的生平故事,当时阅读量突破两百万。有一次微信的启动背景更换了,我们第一时间发了一篇科普文章去讲背后的天文学知识,这篇文章仅在微信公众号上就达到了200万的阅读量。“今天刷爆你朋友圈的量子纠缠到底是什么?”仅仅看这个标题大家很难将它跟某个热点结合在一起。当时有一位女性在自媒体上表达了对张扬导演的仰慕之情,她在文章里面错误地用了“量子纠缠”这个概念。全网在疯传这篇文章时,果壳借助这么一个热点去推量子纠缠的概念,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

     第三点,要让科技变得有意思。刚才张老师也讲了,科普不是大众的刚需,所以,对普通公众来讲,他一定要感觉到你的科普是有意思的、好玩的、充满故事性的,才会当作文化产品去消费。我们刚刚开创果壳的时候,就把我们的口号定作“科技有意思”。我简单分了四个层次:主题要有意思、语言要有意思、表达要有意思、传播的形式和节奏要有意思。举个案例,2014年月球车玉兔微博账号用第一人称的口吻去模仿月球车玉兔,它的所有信息都是第一手信息,非常快,获得了非常好的效果。特别是在2014年2月份的时候,月球车玉兔从一次故障当中恢复过来,它简单地发了条“Hi,有人在吗?”的微博,非常符合它当时的状态和人们的期待,这条微博很快获得了十万以上的转发量,美国的《外交政策》杂志也高度评价说“为十多年来努力寻求公关之道的中国太空计划指明了一条道路”。

     我刚刚讲的驱动我投身科普创业的第一句话是“科学太重要了,不能只有科学家来干”。后来,我慢慢意识到了第二句话,科学太重要了,所以科学家们不能只干科研。如果科学传播生态里面没有科学家,只有科学家以外的那些人是远远不够的。非常幸运的是,我自己感受非常明显的是,在过去十年里面,科学家越来越多地参与到科学传播中来,科学家越来越成为科学传播的主角。在这么一个生态下,我就会发现,纯粹的科普工作者和科学家们可以形成一个非常好的协作和互助关系,使得中国的科学传播更好地发展。

     举个例子,我们今年参与了中国科协科普部主办的《我是科学家》项目,这个项目采用小剧场演讲的方式,让一线科学家站到舞台上面对面对公众进行演讲,同时演讲视频会在网络上传播。这件事情听起来好像很简单,但是其实果壳在7、8年前曾经做过这件事,当时我们起的名字叫“未来光锥”,做了五期以后就没做下去,发现这事的确太难。一方面科学家中真正愿意做科普的人不是那么多,另一方面,把科学家的语言翻译成大众语言的工作量非常大。我们有两位PHD(博士),每个月看四位演讲者的论文,把论文看懂后才能跟科学家讨论,告诉他们演讲的PPT应该增加哪页,删掉哪页。我们做了五期之后发现投入的成本很大,超出了一个小团队的工作能力。现在我们重新把这件事情捡起来,发现比以前容易了。我们在过去两个月里做了三场剧院式演讲,总共接触了十多位科学家,效率比以前好很多,也取得了不错的传播效果。这其中既有团队能力的提升,也与今天的科学家更愿意站上舞台、更擅长做科普分不开。

     第三句话,科学太重要了,所以它必须要成为大众文化的一部分。科学传播如果仅仅是科学传播本身,它的体量一定是有限的,科学传播应该融入到大众文化中,成为大众生活方式的一部分,它才有可能获得更强的生命力。果壳在过去的6、7年里尝试了很多好玩的事,使我们在细分层面上能够真正融入到用户的文化生活里。大概6年前,我们和雕刻时光咖啡馆一起在三里屯开了一家“科学咖啡馆”,咖啡馆墙上的黑板是元素周期表,你仔细看这个周期表就会发现,它其实是用元素周期表的形式呈现的菜单。来造访这家咖啡馆的人或多或少都对科学符号感兴趣,在咖啡馆里点一杯叫“这不科学”的咖啡,这就把科普融入进了大众文化里。果壳不经意间也尝试做了一本日历——《物种日历》,这本日历迅速成为全网的爆款,把科普变成文化产品带来的生命力有多大?在过去几年里面,这款产品总共销售了70万套,全网销售额超过了4千万。根据我们的统计,它是目前大众日历品牌第二名。在今年下半年剩下的三个月里,果壳会推出一个沉浸式科普的新玩意——用投影虚拟现实和互动式传感等技术把科技馆带到商业综合体里,让大家在线下体验沉浸式科普。今年10月份,我们会在北京举办为期两天的线下博物馆活动,它只存在两天,叫“有意思博物馆”。这都是我们试图把科学带进大众生活的一些尝试。

     最后,总结一下,在过去8年的创业里,这三句话驱动我做出了很多的创新,驱动我去思考我们的产品、去思考我们公司的发展。第一句,科学太重要了,所以不能只让科学家来干,科学传播者也是这个生态里非常重要的一部分。第二,科学太重要了,所以科学家们不能只干科研,一线科学家需要和我们一起来做好科普。第三,科学太重要了,所以我们要做好科学传播,让它成为文化的一部分,成为大众生活方式的一部分。

     03

     毕啸天:在教育和娱乐之间找准定位

    

     毕啸天

     著名科普自媒体“毕导”创始人

     我先给大家讲一个小故事。大家现在看到的这个分子叫做对二甲苯,它有一个更著名的俗称叫做PX,这个分子在化学界或者石油工业界是平平无奇的分子,但它是在我国被抵制最多的一个分子。2012年和2014年间,中国上马了一些PX项目,这些项目不管在哪个城市上马都会迅速地遭到当地群众的抵制。只要人们抵制,项目往往都会下马,在福建、辽宁都出现过。2014年3月底,广东茂名也要上马PX项目,人们开始上街游行进行抵制。比较特殊的是,当时有一个人到百度百科上把PX词条里的“低毒化合物”改成了“巨毒化合物”。一般人看到对二甲苯或者PX完全没有概念,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就会先上百度百科词条看一下,看到“巨毒化合物”,马上上街加入抵制,所以,改词条的做法很聪明。当时我在化工系读大四,正在做毕业设计。我们系有好几个人同时发现这个词条被改,事先没有商量,但每个人都打开网站去改词条,把它从“巨毒化合物”改成“低毒化合物”。因为我们互相不知道对方在改,一度出现互相冲突的状况,我在改的时候总显示被人编辑,我们还以为“敌人”一直在死守着这个词条,后来发现是自己人太多了。这个事情就成了一个拉锯战,我们改了,十几分钟以后发现又被改回来了。大概过了三天,词条最终被锁定在了“低毒化合物”。后来,在网上有一个专有名词来描述这一事件,叫“PX词条保卫战”。我也因此莫名其妙地登上了《新闻联播》。这个事情对我触动很大,它有两个比较大的成果:第一,使民众确立了一个观念,PX这个物质本身是低毒的。第二,通过这次事件,大家的视线升级了,过去可能是谣言和科学之间的斗争,PX究竟是低毒还是剧毒;但是这次事件之后,化工项目的安全评估和安全生产受到关注,我觉得这是一个进步。

     那之后我一直在思考,为什么我们几个人会不约而同地去做这件事?我认为这背后有一种观念,对科学的敬畏以及我们觉得把正确的事情传达给大家是一件很值得、很自豪的事。因为科学与否是正确与否的事,化工项目的安全与否是关乎生命的事。

     科普是什么?它是一个连接科学工作者和大众的桥梁。当时为什么那么多专家学者出来讲,大家都不信,我们几个普通学生站出来之后,这个事件却被炒成了国民级的浪潮直到最后确定?我觉得这背后有一些值得回味的东西。接下来,我希望从科学工作者和大众这两者分别阐述一下我对科普工作的理解。

     像姬十三老师所说“让科学成为一种生活方式,让科普成为一个行业”,怎么样让科普成为一个行业?我认为有两点。第一,需要有一批人在心里面坚信这件事情是非常重要的,去做这件事的时候他们会感到很自豪。第二,需要让这些人能赚到钱。目前,中国科普水平不高,容易出现科学工作者说得天花乱坠,但群众就会觉得没有必要、漠不关心的问题。因为这类科普没有触及到事件与群众之间的关系。此外,我也观察到一个偏见,有些人会觉得“科研做得不好的人才去做科普,科研真正做得好的人,都在踏踏实实地做科研,给国家做贡献”,他们觉得做科普没有什么真正的价值。这里面还存在着一个鄙视链,那些越接近纯粹科研的人,仿佛越艰苦越崇高,占据着道德制高点。

     在民众这一方,他们有独特的能力,能够快速找出那些高端科研中跟他们最相关的、最能传播那些点并且快速传播出去。这就解释了为什么谣言可以以光速传播,因为造谣者很聪明,他们知道人们想听什么故事,会进行有意的设计。2017年诺贝尔生理学奖和医学奖得主发现了控制昼夜节律的分子机制。那几天朋友圈里刷得最多的是什么?是“2017年最新诺贝尔医学奖告诉你,熬夜到底有多可怕”。

     做科普自媒体给我最大的感受是不要自说自话,要找到你想表达的事情和受众关心的事情的交集。我一直在思考,科学传播需要把握什么?把握传播性和专业性之间的平衡。

     这是我很喜欢的一个Youtube博主,她经常拿机械装置捣鼓一些神奇的东西,屏幕左上角是她的自动喝麦片机,右上角是自动涂口红机,左下角是一个自动鼓掌机,右下角是起床闹钟。你仔细看她的这些装置,get不到任何具体的科学知识点,但是就像姬十三老师所说的,真的是“科技有意思”,她没有让我学习到单片机怎么弄,编程怎么编,但她让我看到了科学在生活当中可以创造出很多可能性,让我对科学产生兴趣。

     很多人觉得科普难做,难在哪儿?科普更多的是在教育,教育是在改变,娱乐是迎合。从事教育的人不愿意做娱乐,从事娱乐的人不愿意做教育,所以,在教育和娱乐之间找到自己的定位很重要。

     结 语

     三位嘉宾分别代表了当前中国科学传播生态里处于传播者地位的三股主要力量:学者、科普媒体和科普自媒体人,他们或强调科学普及应回归本质,或在科学传播的商业化实践中对科学走向大众文化孜孜以求,或在具体议题中从局外人的立场化解了民众与政府之间的信任问题。

     “科学传播人”认为,嘉宾的发言有三点值得关注:

     (1)科学新闻首先是新闻,它的生产规律和逻辑也符合新闻的生产规律和逻辑,因此,新闻价值中的“时新性、重要性、接近性、显著性、趣味性”也是其需要遵循的规律;

     (2)“受众中心”思维,从“普及”到“传播”的话语转变,也是从“传者中心”向“受众中心”的思维转变,从国家主义、简单功利主义逐步转向受众本位和人本主义,科学内容生产由垄断着话语权的科学普及者们的单向输出转变为传者与受众在双向互动机制中共同完成;

     (3)“热点”事件在科学传播中具有独特的价值,利用得当,能够起到很好的传播效果。我们也注意到,三位嘉宾都意识到科学对于普通民众并非刚需,惟其如此,我们更需要讲究科学传播的策略和技巧。民众对科学的亲近,科学成为很多民众日常生活中的刚需,本身需要长期的涵化和培育才有可能。

     作者 | 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研究生 吴乔飞

     审阅 | 金兼斌、江苏佳

     编辑 | 杨虹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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