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肠之勇
2017/8/29 8:07:00 沙加

     一

     正是春秋时日，王霸争轧，饿殍遍野。

     江水初涨，天色渐亮，只见一黑影跃入江中，如跳江之鲫。不多时，在不远处芦苇从中，一头裹红布的少年跃出水面，手中抓着一只黝黑，约末尺长的鱼。

     少年满意地上岸，用麻绳将鱼小心绑好，抱着向一片泥泞的沼泽深处走去。

     少年脚上，裤腿都沾满了泥巴，深一脚浅一脚。他始终紧紧抱着抓来的战利品，心中欢快地念道：“两天等待没有白费，终于可以给大伯熬一碗鱼汤补补身子。”

     下过雨的沼泽更为泥泞，芦苇长的有一人高。一大片芦苇沼，像随风移动的海洋，似乎随时可以把这个不到半米高的少年吞没。

     突然，一串响亮的扑楞声让少年停下来。好几只白鹭从芦苇沼里惊慌飞起，留下几支羽毛飘落下来。少年警觉地蹲下，拨开芦苇丛，眼前的景象让他差点喊出声来。

     几个官兵模样的人闯进围栏，大伯正在院里剁柴，被一脚踢开，接着几个士兵闯进屋里一阵喧闹。出来一无所获，带头的抽出旁边人的青铜剑，向大伯刺去。 大伯双手紧握剑刃，带头的欲拔不出，顺势刺得更深，然后嘟囔着带着士兵破门而出。

     少年目睹了整个过程，他感觉自己嗓子里一股血腥味道不断泛上来，堵住了嗓子，发不出一丝声音，丛脖子到脸憋得通红。

     看几个官兵终于远去，少年冲到院子里，扶起重伤的大伯。眼泪扑梭梭地落。

     “褚儿，别怕，大伯看到你没事，就放心了。院子篱笆下有你爹娘留给你的东西，当年我捡到你时，裹在衣服里的。”

     大伯强忍着讲完这些，微笑睡过去了。

     少年这时才放声大哭起来。怀抱里的鱼跳出来，在地上不断扑腾。

     将大伯安置妥当，少年按照吩咐去院子的篱笆下面挖土。挖了一尺深，一个裹着红布的东西出现在少年眼前。少年渗血的双手颤抖地打开红布，将里面一尺长的东西揣进胸前。

     二

     去刺杀吴王的第二十个死士也没有回来。

     他们都是褚的师兄师姐。

     其中，大师兄的剑法最为卓绝，为人也最为果断，他是刺杀的第一人选。

     大师兄在练剑十年后出发，告别师傅越女。一人深入吴国。一路几无意外，大师兄在进入吴王宫前送回信笺，信中说：“已入吴王宫殿，静候佳音。”

     三日之后，吴王张榜悬赏刺客，赏五百金。

     大师兄后来就没了消息，据说他易容改姓，去了楚国。

     三师兄是第二个出发的。他和大师兄情谊最为深厚。名为刺杀，实为寻找大师兄踪迹。

     褚的师傅在接下来的十年里又组织了十几次刺杀，皆未果。非技艺不精，尝有死士已接近吴王，刺中，尚且没有结果其性命。况乎天命不追也。

     三

     褚是师傅一次不怎么抱希望的尝试。临走时，师傅特意叫褚到一边，嘱咐到：“不必勉强，可安全归来。”

     褚从小跟着二师兄学习剑法，二师兄也属于天资愚钝的类型，并没有教会褚太多精妙的招式。只教会褚如何拿稳剑柄，如何使力，以及如何收剑。

     褚倒也不心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练习，直到师傅过来夺他手中剑，也纹丝不动。

     进吴王宫殿前，褚在信笺中写到：“褚已去，勿念。”

     正是吴王大宴群臣的时刻，宫中钟鼓声阵阵，商羽交错。

     酒过三巡，再换一波筵席。宫女成两队依次给大夫们上菜，队伍后面，一个端着大鱼的后厨打扮的男子，低着头，双手小心翼翼的把盛着大鱼的器皿举过头顶，向吴王走去。

     吴王起身，看大鱼模样。鱼长三尺，宽三寸有余。大悦，吩咐放在面前。

     这时，端大鱼的男子突然丛鱼中抽出短剑，趁吴王不及转身，半米之内，剑已入喉。

     卫士们一拥而上，长矛刺穿了这男子的胸膛。

     一块红布从男子胸膛滑落，掉落在宫殿，散开。里面是一枚刻有细致纹路，形似鱼肠的短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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