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之花
2017/8/31 8:07:00 沙加
一
军账外，黑沙攒动，如追兵寸步不离。
“将军!”
账外守卫还没来及说出下半句，已被结果了性命，倒在一片黑沙里，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郭破虏来不及起身，一柄青铜长剑便横在胸前。
“哈哈哈!” 郭破虏不回头，倒突然大笑起来，胸口上下起伏，险些被长剑刺穿，却见青铜长剑微微上提，带着细微抖动。趁着这犹豫的一瞬，郭破虏一个翻滚，抽出腰间湛卢，顺着青铜剑的剑尖往上一捋，青铜剑应声落地。
“是你？!”
郭破虏舒了口气，收回湛卢，正襟坐下。
“怎么，是我不欢迎啊!” 一眼被看穿，倒也不伪装了，提剑之人却是坦然，扯下黑色蒙布，双手叉腰，正对着郭破虏站立。
郭破虏小声道：“欢迎啊，你一个人抵得上十个骑兵营。”
来者正是楼兰公主鄯木儿。
“我来是要带你走的。” 鄯木儿倒也不拖泥带水，直说来意。
“我爹已和北边突厥将军达成协议，趁沙漠起风的这周进兵，事不宜迟，你得先跟我走，守卫们我都杀了，他们不知道。”
只见她一口气说出一长串，黑色的大眼睛扑闪着，带着怜爱的焦急，看着坐着的郭破虏。
郭破虏倒也不生气，他早已熟悉鄯木儿的脾性，如果是她想做成的事情，谁也拦不住。她爹也不例外。
“我早已派了可靠之人东去，援兵即日就到。”
“是张姑娘吧!她被杀了。”
郭破虏一下子跳起身来，逼近鄯木儿，两个眼睛像冒火一般。
鄯木儿倒不解释，顺势一剑柄磕在郭破虏后背骨头上，郭破虏登时倒在她怀里。鄯木儿一声口哨，一匹黝黑精瘦的马儿跑进账里，黑沙阵阵，一袭黑影踏沙而去。
凉州城下，逃难的饥民排着队接受检查进城。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打断了守卫吆喝声。靠近城门时，马上掉下一人，女子模样。手中拿着印有“郭”字的军旗一角。
“快开城门，把那个女子救上来。”城门上的郭子仪看着依稀的“郭”字，心急如焚。
“快去救破虏，他被包围了。”女子刚刚苏醒，干裂的嘴唇来不及沾一口水，就咳嗽着说明来意。郭子仪仔细看了看女子面貌，眉目间和破虏年少青梅竹马的张氏姑娘神似。叹了口气，吩咐好生照看，接着马上召集大营三军集结。
不到一日，郭子仪的军马已经号令完毕，大军即日启程。张氏姑娘留在城内休养。
等到郭破虏醒来，已在凉州城内的一家酒馆里。鄯木儿熟练的拧着毛巾，正准备给他擦拭额头。郭破虏坐起身，接过毛巾。
“你睡了三天三夜。”鄯木儿柔声说到，“不过还算听话，一路上都一动不动，还以为你真的被我打晕了。”
郭破虏这才意识到自己背部依稀酸麻，心想如果不是连日突围，怎么会被鄯木儿一下打晕不省人事。
“我们这在哪？”郭破虏问鄯木儿。
“凉州，郭子仪的地盘。”鄯木儿痛快地回答道。“我知道，你肯定要问我，怎么敢来凉州？这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况且你现在还在我手上。不过我打听了，郭子仪已经出城了。我猜他是去救你了。”
郭破虏却是拿鄯木儿没办法，似乎他的下一句话她都知道，还都回答得头头是道。怕是真是他的命中克星。
“我想去城里转转，睡了几日昏昏沉沉的，想透透气。”
“好啊，你想去哪儿我就陪你去。”
这日的凉州城，阳光灿烂，蓝天明亮的像一面镜子。郭破虏不自觉地走向郭府的方向，凉州城对他来说太熟悉，从小在这儿长大的他对每一条街道，每一个拐角都了如指掌。鄯木儿一路很是新奇，拉着他看各种新鲜东西，他也正好尽下地主之谊。
郭府的大门打开，一个穿着白衣，头戴纱帽的姑娘走出来。郭破虏定睛一看，正是张木兰。
“木兰!” 白衣姑娘听到熟悉声音，怔了下，跑过来给破虏一个久别拥抱。
“破虏你冲出来啦，我真高兴!”
“我也是。”
“这位是？”木兰回过身，对破虏问道。
“这是鄯木儿，楼兰公主，是她救我出来的。”郭破虏回答得很小声，没什么底气。
“木兰你好，我是鄯木儿!”鄯木儿大声地介绍道，接着咯咯的笑起来。
郭破虏好奇的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我说张姑娘被杀了，看把你着急的。如果不是提到张姑娘，也带不回你呐。”鄯木儿迅速躲在一边，一边打量张姑娘的神情。看到张姑娘倒也不生气，她也就放松下来。
“不过，郭将军前几日就带兵出发，他要是见不到你，会很伤心。”木兰给破虏说到。
“嗯，郭将军见不到你是肯定的，因为突厥将军就要合围了，这一去正好进了包围圈。”鄯木儿在一边补充道。
“什么？!那我们要赶紧去救郭将军!是我给他报的信，他看到我和军旗二话没说就相信了。”木兰焦急起来。
“那再回去？!” 郭破虏试探道。
“那有啥!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鄯木儿一声口哨，叫来了黑马。 木兰也从郭府要来两匹骏马。把高大的那匹给破虏牵好。
斜阳里，一行三人，又消失在一片黄沙里。
二
一行出了凉州城，路上只见黄沙阵阵，不见郭军片影。按时日计算，应已过阿拉善沙漠。
鄯木儿的马突然停了下来。她跳下来，拦住破虏和木兰。
“我们这样单枪匹马进去也无济于事，突厥将军即将合围，我们不如围魏救赵，去突厥大本营搅他个天翻地覆。”
破虏点头，鄯木儿在前方掉头，三人快马北上。
路上木兰小声问道：“破虏，你怎么这么相信这个公主？万一是陷阱怎么办？”
破虏不答，嘱咐木兰做好准备，随时提防。
鄯木儿对路线似乎很熟悉，不到两日功夫，三人已接近突厥大帐。此时正近黄昏，草原上灯火摇曳处，正是突厥大帐。
兵分两路，鄯木儿左躲右闪，潜入大帐后方，只见几个身影轻轻倒下，没发出任何声响。
破虏和木兰从大帐前方大摇大摆的走入，巡逻的士兵迅速围上来。破虏和木兰也不慌张，等士兵包围完整后，木兰一个倒地，踢倒拿火把的士兵，顺势一个翻滚，点燃了大帐的门帘。破虏抽出湛卢，趁着士兵惊慌一刻，将包围圈削开一个缺口。
顿时，救火的，上来包围的，乱成一团。这时，从大帐里走出一个年轻英俊的男子，衣着更为考究，腰间系着一黄金令牌。只见他对身边侍女耳语两句，那侍女瞬地不见了，一骑黑影从林立火光中穿过。
破虏给木兰使个颜色，木兰且战且退。引得那英俊男子周围士兵都向她杀去，眼看就要合围。
那英俊男子突然定住，接着脸色一阵煞白，倒下了。背后正是鄯木儿。同样的招数。
鄯木儿跃上小黑，对着大帐周围的士兵大声说话。用的突厥语。
士兵们卸下了包围，开始下跪行礼。
破虏和木兰被眼前这一幕搞糊涂了，不知道鄯木儿施了什么魔法。鄯木儿在士兵们的行礼下骑马走过来，示意破虏和木兰也赶紧上马。那年轻英俊的男子被鄯木儿扔在小黑背上，腰间的令牌已经不见了踪影。
三人顺利离开突厥大帐。
一阵奔袭，过祁连山。破虏这才忍不住问鄯木儿：“你刚才都对那些突厥士兵说了什么？”
三
鄯木儿咯咯一笑，看了还在昏睡的英俊男子一眼，说道：“我告诉他们我是突厥王子的未婚妻，楼兰公主。我来带王子去凉州城成婚。”
“什么？他是突厥王子？你的未婚夫？”破虏全然没在刚才疑问的点上。
木兰接话道：“那不用说，我们要去凉州了？”
“嗯，我们回去凉州等郭将军回来。不用几天，突厥将军自会退兵，这王子派出去的侍卫会禀报实情的。” 鄯木儿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轻描淡写地说到。
破虏还沉浸在未婚妻的词语里，鄯木儿和木兰自骑马前去了。
破虏她们回到凉州没几天，一日，城外黄沙阵阵，马蹄声不绝于耳。正是郭将军的军马回城。
父子相见，都似乎老了好几岁。又惊又喜。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我还想再回去，收复安西府。”破虏对他爹说到。
郭子仪不回答，回过身去，问道：“那这两个你带走哪个？”
鄯木儿和木兰突然都变得矜持安静起来。
破虏一时语塞，忐忑的说道：“看她们吧…”
郭子仪也不为难，接过话：“我也就试探试探你心意。可别辜负人张家姑娘从小跟随。”
鄯木儿这时迎上前去，对郭子仪行礼道：“郭将军，我把突厥王子带给您了。望您好好招待。我楼兰还有些许事情，先走一步。”
说完就向府外走去。小黑一骑绝尘。
破虏一下子慌了，追了上去。
木兰向郭子仪行了礼，整理好行当，也骑马西去。
郭子仪看着远去的三人，喃喃叹道：“孽缘呐…”
说完他去大营里点了三千骑兵，让心腹张奎领军，追破虏一路再去安西。
安西府悬垂一线，突厥楼兰夹缝中生存，这破虏能否守得大唐在西域的最后一块领地，就系于这身边楼兰之花和木兰了。
注：封面和正文图片均来自网络搜索，版权归原作者所有，联系不到原授权，如有疑问随时联系沙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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