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
2017/10/8 10:48:19 沙加

他抽了支烟,从烟圈中看出去,都是雾茫茫的世界。
这是他来这个城市的第七个冬天。
和往常一样,浓重的烟雾笼罩着冬天的城市。他已经不屑于分清楚烟雾的区别,也不愿意去跟随年复一年的热点的解释,他像一尊雕塑,立在烟雾里,烟雾吞噬了他,他也吞噬了烟雾。
他想起了博尔赫斯的一首诗:《我的一生》
《Mi vida entera》
Jorge Luis Borges
Aquí otra vez, los labios memorables, único y semejante a vosotros.
He persistido en la aproximación de la dicha y en la intimidad de la pena.
He atravesado el mar. He conocido muchas tierras; he visto una mujer y dos o tres hombres.
He querido a una ni?a altiva y blanca y de una hispánica quietud.
He visto un arrabal infinito donde se cumple una insaciada inmortalidad de ponientes.
He paladeado numerosas palabras.
Creo profundamente que eso es todo y que ni veré ni ejecutaré cosas nuevas.
Creo que mis jornadas y mis noches se igualan en pobreza y en riqueza a las de Dios y a las de todos los hombres.
我的一生
周而复始,值得回忆的嘴唇,
我独一无二而又和你们相似。
我执著地追求幸福,
无悔地忍受痛苦。
我渡过海洋。
到过许多地方;见过一个女人
和两三个男人。
我爱过一个高傲白皙的姑娘,
她具有西班牙的恬静。
我见过辽阔的郊野,
那里的夕照无比辉煌。
我玩味过许多词句。
我深信那就是一切,深信不会再看到
或作什么新的事情。
我相信我的日日夜夜同上帝和所有的人
一般贫乏和充实。
“我渡过海洋。到过许多地方;见过一个女人和两三个男人。我爱过一个高傲白皙的姑娘,她具有西班牙的恬静。” 他不自觉地朗读起来,似乎这些词句也在写着他。
他回想起自己热火青春时期写的一句现在看起来还理智的宣言:“也许换个城市会好些,可也许换个城市,不过是另一个时空的节点,改变的是外部,觉累的是内心。”
他回想起自己一夜出发的决断,似乎冥冥中有牵引,他给自己的离开一个冠冕的理由。
那一夜,下起了小雨。
几年后的早晨,一样下起了小雨。有决定要出发的访客告诉自己:一定一定不要灭了心中的火。他心里一颤。
他知道:为什么他七年了,依然没有离开,依然在忍受着年复一年的重复。就像他年轻时的果断,年老时的犹豫也基于同样的理由。
他明白的知道,心中的火苗还在摇曳,但他所要做的,却不是点燃更多的火苗,而是让一棵火苗长大,燎原。需要改变的恰恰不是变换的城市,时空的轨道,而是未被驯服的心。
静的人需要更多的活力,而自带活力的人就需要更多的耐心。
耐心,是答案。
他捻灭了烟头,起身走向满是烟雾的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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