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花之味》:终有一天我们会与故乡和解,无论它美丽或丑陋
2018/4/17 21:33:17 思想潮
人生最重要的结局是:
我们终有一天,要学会和自己平凡不完美的父母达成和解。
我们终有一天,要学会和自己、和这个世界达成和解。
无论它在你看来美丽,或丑陋。
——引自北野武自导自演《菊次郎的夏天》
01
随着年岁的增长,潮哥愈来愈坚信:好的电影应该带给人光明和快乐。因为,想看苦难,现实中到处都有。好的电影,不说教,不煽情,不挑战观众耐心,不试探观者底线,在矛盾、线索、画面、幽默中达到一种轻松的平衡,看完通体舒服,可惜国内这样的电影太少。
幸运的是,近来一个很偶然的机会,潮哥在北京法国文化中心看了一部有“通体舒服”之感的上乘之作——《米花之味》。除了一两位职业演员外,素人的表演撑起了这部电影,它如同一团米花,看着是那样地寻常普通,闻着却又是那般地香气四溢。

电影讲述的是云南傣族村寨里边留守儿童的故事。相信不少人看到留守儿童这四个字,就会情不自禁地将其同孤独和分离等沉重字眼联系起来,但《米花之味》并不是一部灰色调电影,无论故事还是场景,电影的主色调都很明亮,诙谐幽默的台词设置,更是令留守儿童这个话题第一次显得不再那么苦大仇深。
电影中,女主角英泽饰演的母亲选择放弃城里生活,回到沧源村寨陪伴自己的女儿。关于母亲在城市里边扮演的角色,电影交代并不多,我们所能知道的是,她将女儿留在老家的一个重要原因是,没有所在城市的户口。尽管导演对这个问题的描述不是很多,但某种程度上讲,除了进城农村人自身经济条件外,城市户口确实是阻碍农村娃进城读书的一道重要门槛,也就是说,它是出现留守儿童的一个重要制度原因。
对那些进城打拼的农村人而言,户籍制度是一道横亘在城乡之间的鸿沟,他们拼尽浑身力气仍旧跨不过去,电影的女主角同样没有跨过。但在这个问题上,电影也是点到即止,导演没有对其大加挞伐,它仅仅是通过女主的口说出了问题,而且说的时候甚至听不到一丝的怨气。
点出问题却不做过多主观评价,可以说,电影开头对户口这个情节的交代便奠定了整部电影克制的基调,后续很多问题,电影扮演的都是一个记录者的角色,无论是村寨传承已久的阿婆治病习俗,还是现代生活对乡村传统的侵入莫不如此。
02
电影里边一个让人印象深刻的情节是,村寨里边的孩子聚集到寺庙门口玩手机,而这么做只是为了去蹭WiFi玩游戏,更是令人啼笑皆非。可以说,类似这种情节,只有深入到当地的生活才有可能捕捉到。细细琢磨,留守儿童玩手机却又是一个让人心酸的故事。
对城里的学校和家长而言,孩子玩手机虽然同样是令他们困扰的问题,但他们毕竟可以采用各种办法予以限制乃至禁止。但于留守的孩子们来说,手机还是联系父母的一个必需品,父母们不是不知道过多玩手机游戏会影响孩子学习,但为了能即时知道孩子的动态,他们权衡利弊只能做如此选择。
智能手机、WiFi信号、出门驱车、网吧留宿……即便是在西南边陲的少数民族村寨,这一代留守儿童的生活方式,也早已进入了现代化,甚至可以说是进入到了智能时代。但与此同时,同样留守村寨,承担照看者角色的祖父(母)辈们,大多却仍旧过着抽水烟的传统生活,他们一边干着农活,一边传承乡俗,对外界的变化虽有感知却不愿做一个主动融入者。

这种不融入,从父亲同女主之间的一段对话也可看出,当女主抱怨说城里孩子条件好却仍旧竞争激烈时,父亲的第一反应却是,“我们就在这呆着,哪儿也不去”。不经意的一句话,道出了多少老一辈坚守乡土的心声:不管外边的世界如何变化,脚下的土地才是肉身和灵魂的依归。当然,也正是这种坚守,让传统和习俗在乡村得以保存和承袭。
当女主女儿的好朋友得病后,当地人最先想到的不是将她送往医院,而是请来阿婆做法。对于那些生长在大城市的人而言,阿婆看病自然是一种陋俗,但从乡土走出的子弟,因为了解和熟悉,会对这种“陋俗”多一分理解乃至敬畏。要知道,数千年的乡土文明,遇事特别是遇灾求神问卜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选择了,对这种祖辈留下来的习俗,单以一句“迷信”斥之,多少是有些不负责任了。
无论电影还是现实,在“传统”面前,现代还是占了上风。电影中,被山神附身的老太太,感慨说“米花变味了,不好吃了”,便是对传统衰微的一种嗟叹。而被当地人视作圣地的2亿年溶洞,更是成了一个景区,当村民们换上盛装前往景区祭拜“石佛”的时候,景区却挂上了“今日休息”的牌子,种种一切都在昭示“传统”在“现代”面前的无力与无奈。更不用说,即将在寨子附近修建的新机场,会给当地人的生活带来怎样的巨变了。
03
好在的是,“传统”的故事并没有就此结束,年轻的女主最终还是随女儿进了溶洞,并且在“石佛”面前跳起了祈福的舞蹈。

正如电影导演鹏飞所说,《米花之味》或者百分之九十五都是在讲一个云南傣族的故事,但进入溶洞以后,他想讲一个人类与自然的故事——突然闯入的一对母女对于一个两亿年的溶洞来说是多么短暂,当一个肉体的手触摸岩石,一个生物去触摸一个有很长时间的一个物质,你会强烈地感受到所有问题的消解,而只剩下最质朴和原始的情感。
电影尾声,在鬼斧神工的大自然杰作前,女主和女儿一起庄严虔诚地跳起了敬畏的舞蹈。那一刻,无论是女儿偷窃的恶习,还是因病死去的小女孩,种种罪恶、矛盾以及由之带来的不愉快,都被消解殆尽,剩下的只有舞蹈的空灵之美。
透过这段舞蹈,潮哥看到了文前北野武式的“和解”,留守的女儿接受了母亲的“平凡和不完美”,女主更是在“石佛”前,与自己和所在的故土达成了“和解”。也正是在这个古老的溶洞,“传统”与“现代”同样达成了某种“和解”,或者说是融合。
相比大多国产电影的非黑即白,《米花之味》提供了一种全新的哲学思辨视角,但这种思辨又不是枯燥的说教,它明快而又不失幽默。
好了,不能再多写了,相信潮哥,这绝对是今年不容错过的国产佳作。

http://weixin.100md.com
返回 思想潮 返回首页 返回百拇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