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公布,中国作家残雪失之交臂......
2019/10/10 19:15:14辰路 思想潮

来源 | 思想潮
作者 | 辰路


刚刚,瑞典皇家科学院传来消息,2019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为奥地利作家彼得·汉德克(Peter Handke),评委会称赞他“凭借语言的独创性探索了人类体验的外围和特殊性。”

由于2018年的诺贝尔文学奖因故未能按时颁发,因此,今天也公布了2018年的得主,获奖者为波兰作家奥尔加·托卡祖克(Olga Tokarczuk),评委会认为,她“其叙事想象力以百科全书式的热情代表着跨越边界的一种生活形式。”

很遗憾,此前在赔率榜单上一度高前五名的残雪,没能成为第二位获得此项殊荣的中国作家。


作家残雪
但是,66岁的残雪昨天接受采访时说了:“就算获了奖,我还是这样,我现在每天都写,不会有什么影响。”
残雪谈成为诺奖得主热门人选
残雪:功名利禄对我意义已经不大
美国作家苏珊·桑塔格说:如果要我说出谁是中国最好的作家,我会毫不犹豫地说:“残雪”。虽然,可能只有万分之一的中国人听说过她。
尽管榜单在开奖前仍在不断变动,残雪也从上位圈掉到了13位,但这并不影响她作为热门候选人走进大众视野。
因为我们对她实在是太陌生了,认识她就像是从0到1。
“墙里开花墙外香”,残雪在当代中国作家中有两最:作品在国外被翻译出版最多,作品入选外国高校教材最多,拥有为数众多的专门研究她的机构。
在国际,残雪是第四位入围2019年国际布克奖的中国作家,还是一举斩获美国纽斯塔特文学奖(被誉为美国“诺贝尔文学奖”)、美国最佳翻译图书奖、英国伦敦的独立外国小说奖等多项国际大奖的大神级人物。
在国内,残雪只不过是很小部分前卫读者的熟人。
所以大部分人会问,“残雪是谁?”
一家子都是知识战斗机
残雪,本名邓小华,籍贯湖南耒阳,1953年生于湖南长沙。1985年开始发表小说,1988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已创作七百多万字的新实验文学作品。
作品包括《山上的小屋》、《苍老的浮云》、《突围表演》、《黄泥街》等。最近出版新作《赤脚医生》。近年来,她将自己的作品命名为“新实验文学”,体裁包括长篇小说,中、短篇小说,文学评论,哲学论文及随笔等。


残雪是其笔名,据她自述,“当初取名残雪除了这个意象有冷峻之美以外,也希望坚持一种独立的、拒绝融化的姿态。同时,残雪也可以说是踩得很脏的雪。我时常觉得自己很脏。”
“譬如说,我也喜欢说人坏话,很尖刻地去说人家。说过以后会意识到自己不对,又后悔。下一次又说。没办法。这些方面不要学我。”
笔名的立意贯穿了她独特的写作风格——灵魂之上,黑暗之下,在一堆意象性现代性的文字中讲述人内心的混沌与恐怖。
残雪的文学之路,更像是“三流作家”走上“一流”之路的励志故事。没有受过高等教育,只有小学学历的残雪,做过铣工、装配工、赤脚医生、个体裁缝,等她正式开始创作已是30岁了。
人生的历练被她彻底磨碎融进文字,她的小说,后来成为哈佛大学、东京中央大学等世界知名大学的文学教材。
但残雪并不是家中最出名的一个,她的哥哥,是更广为人知的中国著名哲学家邓晓芒。
平时兄妹两人的交谈就离不开对哲学和文学的深入讨论,1943年“兄妹开荒”传唱民间,70年后这对兄妹则从思想维度在中国的精神土地拓荒。

在残雪和邓晓芒兄妹两人的回忆中,家里的读书氛围却也从没断过。
“经常是,父亲从图书馆、或者母亲从资料室下班回来,带回几本书,要么就是中外经典小说,要么是《鲁迅全集》的某一册,我们兄弟姐妹立刻每人抢一本,有的围在炉边,有的倒在床上,如饥似渴地读起来。
外人有时候很奇怪,知道我们家兄弟姐妹多,但是整天听不到一点儿人的声音,直到把门推开一看,才发现原来满满一屋子人,人手一本在看。”
从小的文学积淀和父亲言传身教的影响,促成残雪日后走上一条结满精神硕果的创作之路,“父亲在家庭里营造出一种理想至上的氛围。正直,不攀附,不随风倒,不与人争物质利益,这成了我们姊妹兄弟做人的原则。”
人是真性情,文字让人敬而远之
傲慢、冷漠和不懂人情世故。残雪身边常常围绕着这样的批评。
人们将她形容成“中国的卡夫卡”,但她却敢说“那是因为中国人只知道卡夫卡,我当然可以超越卡夫卡。”
就连对她颇为欣赏的聂雄前,也曾这么写下对残雪的第一印象:
“尽管在同一个单位领工资领了四年,却只和她见过二三次面,且没有讲过一句话。第一次见面是我刚从学校分到文联不久,到财务室领工资,看到一位女士站在出纳后面数钱,从数钱到出门没讲一句话,一副镜框大大的眼镜占了脸庞领土的三分之一,冷漠,生硬,样子怪怪的。”(原载于1997年《女报》杂志)
2006年,一篇题为《中国当代作家的自卑情结》的访谈中,残雪剑指当代中国作家的倒退;2007年,一本《残雪文学观念》,更是直白地把王蒙、王安忆、阿城等一大批当代文坛名家批为反面教材。
作为“先锋派”作家,残雪实验性的文字创作常给人晦涩难懂的感觉,知乎中的一篇热评就表达了做高中语文阅读时被残雪支配的“恐惧”。连国内许多文学研究者和教授都对她的作品敬而远之。曾有一位著名作家说,残雪作品不可不看,但是只要看一篇就够了。
面对读者的这种反应,残雪其实并不太在意自己的作品要被大众接受,“我的这种文字的难度甚至超过了哲学,怎么会有大批读者呢?我既然选择了高层次的文学,就应安于清淡和寂寞。”
但一旦走进了解她,你会发现残雪不过是在用最真实的状态面对这个世界。
2007年,54岁的残雪,还会关心自己是不是出名,也关心诺贝尔文学奖的新闻,但“那只是为了娱乐而已”。“看看杂志、报纸、互联网,有什么反响,反响有多大。虚荣心,也给了我创作的动力。要跟有的人一样,从来不管这些,还离群索居,住到老山洞里写,我没那么崇高。”
这一年,网上误传她获得了诺贝尔奖文学提名的消息。
2019年,66岁的残雪甚至没有关注诺奖,也不了解近年来的获奖者。"我在网上看到这个消息,当时还是有些意外。"10月7日残雪接受记者采访时说。
但她希望中国文学向上发展的心情始终如一," 我从事的是高层次的文学创作,读者是很小的一个群体,但是我非常希望更多人关注高层次文学。"
9日残雪在微博又对诺奖作了回应,平静如她:
“目前只是进入赔率榜,还没有得奖。国内的朋友太重视这个奖了,这只是一个奖,又还没有得,不必都来找我。入围跟得奖之间还差得远。……虽然有些专家、研究者和作家推崇我的作品,但是读者群体还没有起来,广泛的影响还不够。
博尔赫斯、卡尔维诺,我最崇敬的这两个作家都到死也没有得到诺奖。因为他们的作品之前太小众,但是他们的影响比有些得奖的作家还要大。”

大家风范不是一朝一夕就能促成,文字的深度也不是年轻人能轻易懂得。“少年不懂刘姥姥,读懂已是中年人”,很多读者十年后又重新拾起残雪的书,中年读时才终于恍然大悟,醍醐灌顶般通彻。
诺奖只是生活的插曲
透过残雪的生活点滴,你能真实地看到一位作家纯粹又刻苦的品质。
哥哥邓晓芒笔述道,80年代残雪从街道工厂里退出来,又还没有决定学裁缝的时候,就带着孩子,每天晚上听美国之音的“英语900句”,不久就居然能够去中学代英语课了。
多年来,她看了大量的外语原版书,并且具备了直接与外国朋友交流的语言能力。
几十年来,直到今天,她一直保持着每天两个小时外语学习的习惯,已经能够在网上与国外的评论家用英语讨论文学和美学问题。
湖南文艺出版社编辑陈小真这么介绍残雪的生活——不用手机,不用微信;30多年来,日复一日地过着 " 单调刻板 " 的文学生活:
七点钟准时起床,九点钟开始阅读和写作,一个半小时。下午两点钟开始阅读和写作,也是一个半小时。这两部分时间她写的是哲学书。然后,进入锻炼时间。晚餐后,开始进入一个小时的小说创作时间,之后是英语学习时间。
写作也都定时定量的,每天只写一个小时,大概就是八九百字,而且从她开始写作至今全部都是手写。
康德苦行僧式的自律,已经是很多作家达不到的高度。66岁的残雪,形容自己创作“还在这儿井喷”。
已是花甲之年,残雪能把生活与创作关系看得比任何人都透彻,“我已经60多岁了,功名利禄对我意义已经不大。我只需要专心对艺术、文学本身负责。文学给了我丰美的精神生活,也让我的日常生活感到畅快。日常生活中,我连买个菜、跟物业打个交道,都有幸福感浸透。因为文学与生活,已经互相渗透。既有小市民的快乐世俗生活,精神上又有高级的极致享受。”

今天,思想潮在此致敬,这位小众但出众的作家。
“现在不少年轻人不爱读书,搞得跟文盲一样,既没有中国文化也没有西方文化,却遭遇了一个释放所有恶的时代。
大家都追求捞一把,你坑我,我坑你,中国传统文化所有的恶的极致都释放了。二三十年后,当大家钱赚够了,却不相信人性的理想,没有一个精神支柱,必定会感觉到虚无,陷在欲望里出不来,就是毁灭。
一定要读书,自己教育自己,学会认识自己。唯有如此,你才可以在遇到困境时,知道如何选择,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知道怎么做。”——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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