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社会的光棍危机,到底有多严重?
2021/11/17 18:39:54 思想潮

    

     来源 | 方君翊

     思想潮专栏作家

     原创出品 | 思想潮

     虽然双11过去了,但中国社会的光棍危机,却不得不去面对。

     一组数据,将赤裸裸的现实摆在了人们面前:民政部数据显示,截止到最近统计,我国的单身成年人口已高达2.4亿,其中7700万成年人为独居状态,预计到今年结束,这一数字会上升到9200万人。

     2.4亿的单身人口是个什么概念呢?简单粗暴来说,如果把英国、德国、法国的总人口加起来,差不多就是2亿人左右。这意味着,中国的单身人口数量,已经超过了三个欧洲国家的人口总和。

     从中国历史上看,共发生过四次“单身潮”。第一次是建国初期的1950年,中国第一部《婚姻法》颁布,否定封建主义婚姻制度,随之而来的是大批的离婚潮;第二次是上世纪70年代末,知青返城,高知分子与低知分子之间产生了巨大代沟,引起了单身潮与离婚潮;

     第三次是1980年《婚姻法》修改后,“感情破裂”可作为离婚的理由,在追求个人自由与幸福的想法促使下,离婚人数激增;而第四次,便是如今的这波单身潮,经济的快速发展和个人自我意识的觉醒,让越来越多的单身青年对婚姻选择更加慎重,主动选择了单身。

     从单身潮的推进史不难看出,独身渐渐从一种罕见的选择,变成了普遍的社会现象。《中国当代不婚现象白皮书》中这样形容:“婚姻逐渐从公共制度变为奢侈的个性化艺术品,人们从被动地无法选择配偶,转向主动地追求个人发展。“

    

     而这场随着时代发展涌现的单身潮,也不可避免的席卷了中国社会的方方面面,带来了一场明显的“蝴蝶效应”。

     1、 单身群体,都在哪里?

     越是大城市,独身就越成为了普遍现象,恋爱结婚、早生早育,才是一线城市少见的选择。

     2019年人口抽样调查样本数据显示,我国31个省份中,有8个省份的1人户家庭,也就是独身户口占比超过了20%,其中广东、上海、浙江、北京的占比数据是最高的:第一经济大省广东以29.34%位居第一,单身人口数量达到了2577万人,上海和浙江也都超过25%,分列二三位,北京以22.26%位居第四。换言之,在这些城市中,每4个人中,就有1个人是未婚的。

    

     单身人群数量位于第二梯队的地区,则主要集中在中部省份。2019年湖南、湖北、河北、广西、安徽、浙江、云南、江西等6省份,未婚人口均在700万—1000万人之间。

     单身人口的分布,呈现了有趣的高度集中化,以上提到的省市,几乎了占到了全国单身人口近七成左右规模。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另一部分单身率的省市,则呈现了另一个极端:2019年,单身率超过20%的省份,还包括了西藏、海南、广西、云南和新疆。

     “两级分化”,是我国现在单身群体分布呈现的最重要形态,但却有着“自愿单身”和“被迫单身”的天壤之别。

     北上广等大城市中,外来人口数量发达,本就在源源不断地补充着年轻人的数量。同时,由于群体效应,这些城市的思维活跃度高、社会包容性强,经济发展程度也远高于其他城市。

     在这些地区的年轻人,不仅有着更开阔的视野与更丰富的人生选择,同时,也面临着更高的生活成本和职场压力。这种情况下,婚姻成为了“奢侈品”,比起随意“将就”,这个群体更愿意将时间和精力投注在自我提升上。

    

     但西藏、新疆的情况不一样,比起“自愿单身”,这些地区的年轻人往往处于“无人可结”的尴尬状况。越来越多的本地适龄适婚人口向大城市进发,导致“留守家乡”的群体,出现了无人可恋、无人可婚的尴尬情况。尤其在男女比例进一步拉大的今天,农村“剩男”队伍则愈加发展壮大。

     从教育程度来看,这种“两级分化”的趋势也在蔓延。统计显示,如今学历层次中,单身比例最高的是研究生、本科生和未上过学的人群,分别是42%、40%和38%。而教育程度处于中间段的小学、初中和普高是单身比例最低的三组人群。

     一边是“无人愿婚”,一边是“无人可婚”,中国的单身群体,呈现出了“不想”和“不能”的两大分化。

     2、 性别失衡后,天平的倾覆

     其实,排除掉主观概念上自主选择的不婚人群,如今许多被迫陷入大龄未婚、尤其是“剩男”和“光棍”窘境的内在归因,是多年前的“恶因”埋下的“恶果”。

     2020年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显示,我国男性人口比女性人口多出3490万。从社会人口学角度看,“适婚人口”大致是指20至49岁年龄段的单身人口。结合年龄比例数据推算,2020年,20至49岁年龄段“适婚”的男性,大约比女性多出了1547万,如果排除掉年龄限制,这个数量只会更多。资料统计显示,到2050年,仅适婚年龄段的单身男性,会比女性多出3500万。

     那么这个群体应适配的女性群体在哪呢?将时间往回拨,会发现问题出现在源头上:她们根本没被生下来。

     正常来说,出生人口的性别比的正常范围,为103-107,也就是103-107个男婴,对应100名左右的女性,这样比例的群体在到了婚配的年龄后,男女数量能大体相当。

    

     然而我国的出生人口性别比,在2015年之前就没有低于过115,2007和2008年的数字甚至超过了120。在B超普及、但观察婴儿性别还未被严令禁止的年代,很多农村地区的出生人口性别比能达到150。

     这意味着,从出生开始,男性群体的数量就比女性多了20%~50%。而计划生育的推行,导致我国性别比更是产生了愈发严重的失衡。在“重男轻女”的传统陋习影响下,当只能有一个孩子之后,孕妇家庭会想办法查到婴儿性别,导致很多女孩子被提前扼杀了。

     据估算,中国1980-2000年出生队列中共缺失女性920万。2013年之后每年的男性过剩人口在10%以上,2015~2045年间将达到15%以上,平均每年大约有120万男性在婚姻市场上找不到初婚对象。

     讽刺的是,越是在愚昧落后的地区,承载着“传宗接代”厚望出生的男性群体们,在企图“完成使命”的年龄段,却越是发现这一厚望单靠自己根本无法实现,当他们在质疑自己的女友、妻子在哪时,也许可以得到一个这样的答案:在医院流产出的胚胎里、在被溺死的水坑便池里、在每一个“是女孩,那就不要了”的回答里。

     失衡的天平,总会用自己的方式回到正轨。

     3、 单身潮,会带来什么影响?

     当一个国家全面迎来单身潮,那么带来的“蝴蝶效应”,就会像海啸一样席卷社会经济的方方面面。

     “单身经济”,势不可挡地崛起了。

     尼尔森发布的数据显示,42%的单身消费者为“悦己”而消费,而非单身消费者这一占比只有27%。国金证券将单身人士的消费总结为四大特征:更在意花钱买方便、花钱为了悦己、花钱买寄托以及花钱买未来。

    

     为了迎合这一群体的消费习惯,越来越多针对单身的产品、产业正在诞生。打个比方,餐饮业统计显示,2020年,全国范围内“一人食”相关企业新增注册79家,年增速达82.29%。

     而另一个狂奔突进的领域是宠物经济。单身潮来临,宠物被许多独居人士视为“精神伴侣”,消费意愿极高。数据显示, 43.6%单身群体养宠月均消费在300-500元,而养宠物月均消费在500-1000元的单身群体占比为14%。

     连购房,都不再是为了婚姻和家庭准备的——66.7%参与调研的单身群体表示,购房是为了追求稳定的居所,26%单身群体购房是为了房产的升值空间,只有7.3%的人群表示购房主要是为了增加“脱单”的几率。

     单身经济有多欣欣向荣,专家学者们对于我国的结婚率、生育率就有多忧心忡忡。

     从2013年到2020年,我国结婚登记对数从1347万对,持续下滑至813万对。与此相对的则是持续升高的离婚率,1987年至2020年,我国离婚登记对数从58万对攀升至373万对。相对应的,我国的生育率也在疯狂下跌:2019年,我国全年出生率为1.048%,创下了1949年以来人口出生率的新低,这一数据甚至远低于世界平均水平。

     低结婚率、高离婚率、低生育率带来的后果是什么?答案的指向性是明显的,那就是老龄化。

     庞大的劳动适龄人口规模,曾为中国经济社会的发展和财富的积累,立下了汗马功劳,但随着人口红利的逐渐丧失,而在单身潮的影响下,人口增量却在越来越少。

     预测显示,到了2050年,中国60岁以上老人数量将达到4.83亿人。曾经为中国经济作出重要贡献的庞大群体在不可避免地老去,如何赡养、谁来赡养,就成了整个社会必须面对的问题。

     一个单身的决定,就像蝴蝶扇动的翅膀,正在引起一场惊人的海啸,而引发这场海啸的原因,也许在十年前甚至更早的时候,就已经埋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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