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1例误治及正治分析
2018/2/6 23:07:10林爵英 TCM妈妈杂记

     患者李XX,男,50岁,以“头痛10天”为主诉于2018.01.30入院。

     既往反复中上腹胀痛10余年,就诊多次我院消化内科,2017.04.24查胃镜“慢性非萎缩性胃炎伴胆汁返流”。

     半月前食用大量羊肉及白酒,加受凉后出现尿频、尿急,就诊私人诊所,点滴治疗2天,症状减轻。12天前出现咽痛,自行予“胖大海+菊花”泡水饮用,并就诊当地私人诊所静滴治疗(具体不详)后咽痛好转。10天前开始出现头痛,以右侧顶枕部疼痛为主,伴有颈肩部、后背脊椎及两侧酸痛,呈持续性疼痛,头低位及走路、平卧位时明显,伴有血管搏动感,恶心欲呕,中上腹胀痛加重。7天前开始出现夜间畏冷,后自觉发热(测体温正常)、出汗多,伴口干、口苦,胸闷、乏力不适。2天前就诊我院神经内科门诊,查血常规、急诊生化无明显异常,头颅CT:“未见明显异常”。颈椎正侧位片:“颈椎退行性改变”。给予“奥卡西平0.3g bid,乙哌立松50mg tid、高乌甲素贴外用”,头痛症状仍无明显好转而转我科住院治疗。

     入院时症见:头痛,以右侧顶枕部疼痛为主,伴有颈肩部、后背脊椎及两侧紧痛,恶心欲呕,中上腹胀痛甚,口干、口苦,胸闷,倦怠乏力明显,畏冷,多汗,纳差,难入寐,稍感尿急、尿痛,大便调。

     查体:血压:166/90mmHg(随后多次测量均正常)。精神倦怠,舌质红,苔薄黄,右脉浮微数,左脉浮弦。咽部充血,颈部稍有抵抗感。

     诊断:中医:头痛(外感头痛);西医:1.头痛待查 2.慢性非萎缩性胃炎伴胆汁返流 3.右肺多发小结节 4.颈椎退行性改变。

     入院后予丹参改善脑循环、弥可保营养神经、达喜保护胃粘膜、西甲硅油消胀等治疗。

     患者入院那天我下夜班,是另一位医师帮我接诊的,晚上她还跟我很详细的交了班。说这个患者有颈项僵痛、头痛、颈部稍抵抗,要小心排除病毒性脑炎,必要时腰穿做一下。为此我还提前一夜把病毒性脑膜炎的治疗指南看了一遍(没办法,综合医院里面的中医科就得这样,中西医均不能少)。

     次日(1月31日)看到患者,初步排除病毒性脑炎的可能:首先头痛仅局限在右侧头部,且后面多次测血压均正常,无明显颅高压表现,加之病程已10天,病毒性脑炎多7-10天缓解,综上,病毒性脑炎证据不足。再次日的主任查房基本明确了诊断,患者右侧枕大神经出口处压痛明显,按压可向右侧头顶放射痛,风湿类风湿、强直性脊柱炎等检查均未见异常,故考虑枕大神经炎诊断明确。

     中医诊断及中药处方思路:刚巧30日夜间与小伴们一起学习讨论了《伤寒论》28条条文:“服桂枝汤,或下之,仍头项强痛,翕翕发热,无汗,心下满,微痛,小便不利,桂枝去桂加茯苓白术汤主之”。

     结合该患者头项强痛,近期有自觉发热(翕翕发热),上腹胀痛(心下满、微痛),尿急、尿痛(小便不利),除了有汗与条文“无汗”不符,其他均一致。再反推桂枝汤,本可治疗有汗出之太阳病,好!就选这个方了!!此外,患者还有口苦、口干、胃口欠佳(默默不欲饮食)、胸闷(胸胁苦满)、欲呕等少阳病表现,合小柴胡汤加减,加之舌苔黄、咽痛等热相,佐以透热石膏、薄荷等。辨为外感头痛、太阳少阳合病,拟方如下:桂枝10g 白芍10g 甘草5g 葛根30g 羌活10g 茯苓10g 白术10g 猪苓10g 细辛3g 麻黄9g 石膏30g 柴胡15g 黄芩10g 姜半夏10g 党参30g 防风10g 蝉蜕10g 薄荷10g,代煎×3剂(PS:本方桂枝汤里无大枣、生姜,原因是医院代煎无这两个药,另外患者又不方便自己煎,只好以大量党参来扶中了)。

     2月1日查房,中药已煎好但尚未服用,诉头颈背疼痛明显,予西乐葆止痛对症处理,嘱今日早、中、晚各服用1次中药。

     2月2日傍晚,服药已2天,诉服药后出汗减轻、恶心欲呕及中上腹胀减轻,小便转正常,但伴有咳嗽、白痰,咳剧时伴右胁肋疼痛,肺部CT未见异常、血象不高,头痛、颈背拘紧疼痛仍丝毫未见减轻(口服西乐葆亦未见减轻),疼痛影响睡眠,稍烦躁。考虑患者小便已转正常,予去茯苓、猪苓、白术等燥湿、利水药;患者疼痛甚至性情稍烦躁,去细辛温燥之品;项背紧痛,为筋脉拘紧表现,予芍药、甘草加量取芍药甘草汤之意缓急止痛,处方如下:桂枝10g 白芍20g 甘草15g 葛根30g 羌活15g 麻黄9g 石膏30g 柴胡20g 黄芩10g 姜半夏10g 党参30g 蝉蜕10g 薄荷10g 川芎10g 白芷10g 苦杏仁10g 天麻30g,代煎×3剂。

     2月3日上午开始服药,至2月5日周一上午查房,患者头痛、项背紧痛已基本消退,但自觉右上肢手太阴肺经循行之处略发麻紧不适,要求出院,予守方微调带药出院。

     本案例有意思的点和需要总结的地方:

     本患者先出现小便不利的太阳膀胱腑病;继而病势往上走,出现咽痛;咽痛缓解后,病势又进一步往上、往表走,出现头痛、项背强痛等表现,体现了疾病由内往外自解的一个规律过程;但患者终因病势重,最后使得疾病困于太阳、少阳而难以自解。经药物治疗症状缓解后,最后出现手太阴肺经手部循经部位发麻不适,为疾病欲循经而解的表现,预后良好。

     本病病机应为服用辛热食物后内热雍盛,加之外感风寒,使得热入太阳膀胱腑而出现尿频、尿急之小便不利表现。热盛灼伤津液,出现咽痛不适。患者项背头部拘紧疼痛,应为2方面原因所致:1)寒邪束表,太阳经脉不利。2)热邪伤津,津液不足至拘紧不适。治疗宜解表和养津液。所以初诊方仅用发表药物效果欠佳,后期入芍药甘草汤养津液后,项背拘紧方可从根本缓解。本病的初诊中医治疗,存在误治或说兼顾不全面的错误,因受前日学习条文影响,套用了伤寒论28条条文的方证,使用白术、茯苓等燥湿利水药物,使得津液更为亏虚,患者甚则出现津亏热扰心神之烦躁表现。

     疾病有千千万,有各种解法,不应固定思维或有先入为主的观念,需要客观的分析,方可抓住根本病机而使病解。临床之路漫漫,需常提醒自己多学习,慎独、戒骄、戒躁,与大家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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