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泽征尔的中国情结
2024/4/1 美在高处

    

     我对于日本指挥家小泽征尔的最初印象,来自 2002 年的维也纳新年音乐会。当时,我尚不知这位日本指挥在古典乐坛的地位,只见台上站着一位鹰钩鼻子、白头发有些乱蓬蓬的老人家,一边指挥一边颇为投入地念念有词。

     那是小泽迄今为止,唯一一次指挥维也纳新年音乐会演出。加演曲目之前,来自不同国家和地区的乐手纷纷起身,用自己的母语向观众问候新年。鉴于乐团中没有中国籍演奏家,小泽转身面对观众,微微一笑,用中文说了句:「你好」。

    

     小泽的这句「你好」并非没有因由。84 年前的 9 月 1 日,小泽征尔出生在辽宁沈阳,父亲是在中国东北执业的日本籍牙医。

     1930 年代初至太平洋战争爆发前,小泽一家一直住在中国,先是沈阳,后到北京,童年记忆里大半是这两座中国北方城市的影像。直到他们因战事失控迁回日本后,小泽才开始系统学习音乐,先是钢琴演奏,后转去指挥。

    

     小泽征尔对中国的感情所系,远不止一句「你好」。1978 年,已是知名指挥的小泽到访中国,携波士顿交响乐团,在文革后的北京举办音乐会,偶然听到二胡名曲《二泉映月》。

     一曲奏毕,众人见小泽已从椅上起身,双膝跪地,泪流满面。有人惊讶,问他原由,他回一句:「这样伟大的音乐,只能跪着听」。

    

     小泽将自己对东方文化的体悟,与指挥西方古典音乐经典作品相连,使他在诠释欧洲作曲家的曲目时,颇能注入些与别不同的元素。

     他对于法国作曲家作品的理解尤为精道,不单因为他早年曾赢得法国贝桑松指挥比赛首奖,还因为他敏锐觉察出,法国音乐与东方音乐骨子裡的相近之处。因而,在处理那些诗性的、细腻的乐段时,他总能恰如其分,不讨巧不生硬。他与波士顿交响乐团合作灌录的比才歌剧《卡门》和福雷《安魂曲》等,均是例证。

    

     说到波士顿交响乐团与小泽的缘分,还要追溯到上世纪 60 年代初的一场比赛。那场指挥比赛的第一名,为他赢得跟随波士顿交响乐团常任指挥明希学习的机会。

     半年后,他在另一场比赛中的取胜,又牵连出他与彼时最具名气指挥家卡拉扬的缘分。更巧的是,不久后,小泽又获美国指挥伯恩斯坦邀请,前往纽约出任纽约爱乐乐团副指挥。

    

     短短数年里,小泽与当时乐坛最具影响力的三位指挥家相识,并获三人指点,这对于任何青年指挥而言,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机缘。

     小泽也并未辜负这样的机缘。执棒多伦多交响乐团和旧金山交响乐团后,他又回到波士顿,出任乐团艺术总监,并于上世纪 70 年代末,带领乐团前往刚刚结束文革的中国演出。

    

     与 1973 年意大利指挥阿巴多,率领维也纳爱乐乐团访华,以及 1979 年美国小提琴家斯特恩来华相似,小泽与乐团这次访华颇有些「破冰」意味。

     1979 年 1 月,中美建交。两个月后,小泽征尔带领美国五大交响乐团之一的波士顿交响乐团访华一周,在北京和上海举办音乐会。3 月 19 日,波士顿交响乐团与中央乐团,在北京首都体育馆共同演出布拉姆斯交响曲和《草原小姐妹》协奏曲,观众近两万人。

    

     要知道,当时中央乐团的乐手,已有多年不曾演出西方古典音乐家作品。之后,小泽征尔又邀请中国钢琴家刘诗昆,和琵琶演奏家刘德海等赴波士顿与乐团合作演出,为中美文化交流助力颇多。

     在小泽执掌波士顿交响乐团的 30 年里,固然有人批评他过多演出晚期浪漫派作曲家作品的做法,固限了乐团的能力提升,但不可否认的是,他那颇具东方神秘和浪漫色彩的诠释手法,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这一美国老牌交响乐团厚重的声响,为其添多灵动和鲜活之趣。

    

     十三年前,小泽罹癌,仍坚持登台。他说:我是世界上起床最早的人之一,当太阳升起的时候,我常常已经读了至少两个小时的总谱或书。

     正因如此,我们在小泽征尔的身上,看到了一名优秀指挥家所应具备的全部素质:敏锐的听觉、惊人的记忆、高超的技巧、丰富感觉,还有果断而热情的精神。最后,祝福小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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