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伯特:舒曼的“伯乐之恩”
2024/4/1 美在高处
舒伯特和舒曼都是短命,一个活了 31 年,一个活到了 46 岁。而且,两个人都是死于疾病。从病情来看,舒曼死于长期的精神病,而舒伯特是因伤寒而死。这样看来,舒伯特的痛苦,似乎要相对少一些。
可是,如果从贫穷的角度来看,舒伯特就要惨多了。因为舒曼好歹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可舒伯特一生除了有过一段短暂的教书生涯之外,生活一直都很拮据。有时,甚至连买乐谱的稿纸钱都没有。
在那个年代,舒伯特的音乐并不值钱。现在看来极为著名的《摇篮曲》,也只能换一盘土豆,而《流浪者》不过只能卖两个古尔盾而已。甚至,他死后所有的遗产加起来,也才只值 24.5 个古尔盾。
相比之下,舒曼就要幸运的多,因为他不但生活无忧,还收获了一份美好的爱情。美丽善良而又才华出众的钢琴家克拉拉,对舒曼生死相依的那一份爱情,足以让舒曼感到慰藉,并为后来的历史传为佳话。而舒伯特终生没有结婚,而且从不谈论女性。
舒曼是一个极为热情的人,他对同时代音乐家的热烈鼓吹和提携,在音乐史上是有名的。他曾经撰写对李斯特、肖邦、柏辽兹和勃拉姆斯等人的音乐评论,如今成为了一笔不可多得的财富。
在音乐家之中,能够写一手漂亮文章的有那么几位,舒曼应该说是写得最漂亮的了。而且,他从来都是那样热情而厚道,不像德彪西那样刻薄。
他对舒伯特更是情有独钟,他不止写过一篇文章,为天才早夭的舒伯特鼓吹,也不止一次为发现舒伯特这个奇才,而兴奋不已、赞叹不已。
他曾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当着星光树影梦到他。”读到这样的文字,总能为舒曼的真诚,也为舒伯特终于得知音而感动。
舒伯特在世时,得到的知音实在不多。只有贝多芬看到舒伯特的乐谱,惊异地大叫这是谁作的曲?但那已是贝多芬病重的晚年。舒伯特得知这一消息,赶去看望贝多芬时,贝多芬已经垂危在病榻上了。
贝多芬去世时,是舒伯特为贝多芬擎着火炬送葬。据说归来的途中喝酒,舒伯特举杯竟对大家说了一句:“为在座的先死者干杯!”不料一语成谶,一年半后,他自己竟先死于他人。死前,他只要求能够将自己葬在贝多芬的墓旁边。
舒曼到维也纳的那一年,对于舒伯特是极为重要的一年。那是舒伯特逝世后的第 11 年,即 1839 年,那时舒曼 29 岁。如果不是舒曼去了维也纳,也许舒伯特还在地下沉默。或许在以后也会有人发现舒伯特的才华,但毕竟不知要等待何等时候了,起码要推迟许多时日。
而舒曼那一年去维也纳有两个目的,一是去看望贝多芬和舒伯特的墓,二是去舒伯特的哥哥家,寻找舒伯特的遗作。
舒曼到达维也纳郊外维林墓园,拜访了贝多芬和舒伯特的墓地,舒伯特并没有紧挨着贝多芬的墓,而是中间隔着一位伯爵的墓地。舒曼特别羡慕这位伯爵,能够长久地躺在他们两人的中间。
只是贝多芬的墓前有几株红玫瑰,而舒伯特的墓前没有任何装点。舒曼说,他自己的宿愿终于如愿以偿,他还多一个意外的收获,是在贝多芬的墓前捡到一枝钢笔。他把这枝钢笔当成了圣物,给了他无限的灵感。
舒曼在归途中,拜访了舒伯特的哥哥斐迪南。斐迪南拿出舒伯特的许多遗物给他看,舒曼说他当时看到这些东西,兴奋得抑制不住浑身发抖,这是一个懂得艺术,又懂得心灵的音乐家具有的品质。
他后来将其中一些遗作以《遗物》为题,发表在他主持的《音乐新报》上,让世人重新认识了舒伯特的价值。
在这次拜访中,舒曼最大的收获是,发现了舒伯特的 《C 大调第九交响曲》。他认为当时的交响曲,多数“都只是贝多芬的微弱的回声而已”,是“海顿和莫扎特,傅粉假发的可怜剪影,而这假发下面是没有头脑的。”
而舒伯特的这首交响曲的意义在于,“绝不止是包含一支优美动听的旋律,绝不只是表达,已经被音乐家表现过成千上万次的喜悦和悲哀的情绪而已。它还蕴蓄着更多的东西。这首交响曲把我们引入一个,好像从未到过的境界之中。”
舒曼回到莱比锡,将舒伯特的这首交响曲,交给勃列特考普夫与格尔特出版公司出版,送给万豪斯音乐会主办机构。最后他的极力推荐和努力,由门德尔松指挥在莱比锡音乐大厅演出。
舒伯特一辈子都没有听到自己的什么交响曲,更不用说这首在他逝世之前完成的第九交响曲了。但是,现在他听到了。
他听到了他的音乐,同时也听到他和舒曼心灵共有的回声,两个伟大的音乐家,在这里紧紧握手。
我也曾经到过维也纳的维林墓园,拜访过贝多芬和舒伯特的墓地,我看见在他们两人墓地之间,没有一个什么伯爵的墓,只有一条人们踩出的小路。我看见贝多芬和舒伯特的墓前,都摆放着鲜花。
从墓地来看,贝多芬的更为朴素一些,舒伯特的则雕塑颇为漂亮。白色的大理石上,雕刻着这样的题词:“死亡把丰富的宝藏,更把美丽的希望埋葬在这里了。”
站在舒伯特的墓前,想起舒曼和舒伯特,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更不如说,他们这一段生死两地之间的交往了,该是多么的难得而感人。
千里迢迢到维也纳来,就是为了看望那些我心仪已久的音乐家。站在维林墓园前,我应该感谢那些音乐家,包括舒曼和舒伯特。只是,行色匆匆,我没有找到舒曼的墓地。或许,舒曼的墓地没在这里,而在社塞尔多夫?
我也没有能有舒曼的运气,在贝多芬和舒伯特的墓地前,捡到一枝给予我灵感和好运的钢笔或别的什么。我只捡了一枚椭圆形的树叶,正是深秋季节,那枚树叶金黄金黄的,如同舒曼或舒伯特遗落在这里的一个音符。
本文插图为 Mark Beck 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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