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场运动的警示
2022/8/18 15:39:59 听石头说
进入七十年代,在德国发生了一场文学运动,这就是狂飙突进运动。
这场运动正如它的名字本身一样,急迫、迅猛,要冲破旧的樊篱,摆脱旧的习尚。这是一场仅限于文学领域里的革命,是一场一批青年人对衰老的陈腐的一切的反叛。可也正因为它是一场狂飙,时间也短暂,只有短短的十五年。
诞生于十八世纪四、五十年代的一批青年人,无一不受到启蒙文学的教育和影响。然而随着德国新兴的资产阶级缓慢而持续的发展,在他们身上产生了远比启蒙运动作家身上更为强烈的阶级意识和民族意识。
他们对现存秩序加于他们身上的压迫格外敏感和痛切。他们渴望摆脱掉任何束缚他们精神和肉体和一切。但是德国的现状——整体上支离破碎,个体上却异常牢固——使软弱的资产阶级无法在政治领域里进行一场政治革命。
这样,资产阶级中的激进的年轻一代被逼出政治舞台,只能在精神领域里去进行一场革命。
为这个运动在理论上做了准备的有哈曼(1730—1788)、摩泽尔(1720—1794)等人,它的理论纲领的制订者是杰出的赫尔德。
这一运动有一个庞大的作家群,其中著名的有伦茨(1751—1792)、克林格尔(1752—1831),这个运动即得名于他的戏剧《狂飙突进》)、亨利希·瓦格纳(1747—1779)、威廉·海因泽(1749—1803)、舒巴特(1739—1791)等人,但它的卓越的代表是青年歌德和青年席勒。
可以这样说,这是聚集在赫尔德尔和歌德周围的一群年轻人所兴起的一次文学上的革命运动。它以赫尔德尔和歌德在1770年在斯特拉斯堡的结识为起点,1785年歌德从魏玛的出走则标志着它的终结。
狂飙突进运动是德国启蒙运动的一个继续,一次新的深入,从总的倾向来看,它也是对启蒙运动的一种反叛。
狂飙突进运动确实在许多问题上强化了启蒙运动的精神,它在启蒙运动的基础上更明确更激烈地提出了人的物质解放和精神解放的要求,它的作家的民族和民主思想更强烈,他们对现存秩序和封建贵族的批判和抨击更尖锐。
但是从一些重大的问题上来观察,这个运动与启蒙运动有着明显的不同。
启蒙运动是建立在理性的基础上,而狂飙突进运动却是建立在感性的基础上。它的作家崇尚感情,要求摆脱一切束缚感情的桎梏;他们一方面反对贵族、教会对人的感情的摧残和窒息,另一方面也反对启蒙主义用理性对感情的压抑。
启蒙主义的作品重在道德规劝和理性启蒙,而狂飙突进的作家既反对把艺术作为宫廷的装饰品,消闲的娱乐,也反对把它当做是一种说教的工具,一个宣泄宗教激情的场所。他们的创作出于一种内在的、表现自我表现感情和表现经验的需要。对于他们说来,诗是人的一种母语。
狂飙突进运动的作家不承认艺术的规则,这是他们与启蒙运动作家的又一个重大的分歧。无论是高特舍特以法国古典主义为榜样,制定的一些规则,还是莱辛对诗艺的传统规则,主要是对亚里士多德的规则所做的新的阐释,他们都予以拒绝。
他们无一例外地都尊崇莎士比亚,那正是因为在他们眼中,莎士比亚不仅表现了真实的人和真实的历史,而更重要的是,莎士比亚不遵守任何传统的金科玉律。
他们崇尚自然,反对对人性的压迫和割裂,要求人有精神和肉体的自由。对他们说来,自然就意味着人的性格的完整性,人与外界的和谐。这正是他们针对德国现实中的“不自然”而提出的一种非难。
他们把自然神化了,这与启蒙运动的作家相反,后者用理性解除了对自然的神化。卢梭的“返归自然”的口号引起他们强烈的共鸣。
他们摧崇天才。天才这个概念,在十八世纪的哲学中一直有着一个固定的内容,那就是人所具有的一种高度的智慧和创造才能,并使之服务于人的理性。
狂飙突进运动对天才的概念,在理解上有一个特殊的重点,它不仅表现为个人的或主体的,它成了市民阶级反对封建桎梏的一种最高的表现形式,他们蔑视门第观念,摒弃等级偏见,一个天才的人,一个天才的艺术家是独立的、勇敢的、大胆的、先天的(启蒙主义是把天才理解为后天的)。
这样,在他们看来,天才的艺术家是世界的第二创造者,真正的诗人是人世间的神。
狂飙突进的作家一反启蒙运动对民歌的轻视,他们把民歌提高到一个非常重要的地位,称它是每个民族诗歌艺术的肇始,为后世的一切艺术奠定了基础。
狂飙突进运动的作家由于历史条件和他们身上的弱点和局限性,使这次运动只限于文学领域,他们的态度都是激烈的,易于冲动,有着偏颇和极端的倾向。
随着他们青年时代热情的消失,反思和内省的能力的增强,许多人都脱离了运动,运动本身也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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