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首席，你这M2算得有问题啊（评支付机构备付金集中交存）
2018/12/4 19:07:51 王剑的角度

    

     王剑

    

     据媒体报道，人行近日下发了一份名为《关于支付机构撤销人民币客户备付金账户有关工作的通知》(银支付〔2018〕238号)的神秘通知，要求支付机构于2019年1月14日前撤销开立在银行的客户备付金账户，以后的收付款相关业务通过银联、网联进行，不再直联银行。

    

     一、了解事件的背景

     这项被民间称为“断直联”的工作，其背景是：2017年1月13日，人行发布了《关于实施支付机构客户备付金集中存管有关事项的通知》(银办发〔2017〕10号)，开始逐步要求支付机构将客户备付金集中存管至指定机构(当时还没明确是何机构)。而后，人行又发布一系列补充通知，直到这次这个“238号通知”，整个集中存管算是基本完成，于是这些银行账户便可销户了。

     支付机构的客户备付金，是指客户在支付机构开立虚拟账户，然后充值在里面的资金。比如我们在支付宝账户中的余额(注意，不包括余额宝余额)。这部分资金最终归属权是客户，但已交付给支付机构，类似“商业信用”或“预付款”性质。

    

     在集中存管工作启动前，按照2013年6月公布的《支付机构客户备付金存管办法》的规定，一家支付机构可以在多家银行开立账户(包括三种类型账户)，然后把客户备付金存在这些账户里。

    

     但是，在该制度下，实践中却存在一些明显的问题。主要包括：

     (1)备付金挪用案件仍时有发生，显示出该方式下对备付金的安全管理仍有漏洞。并且，由于银行渴望存款，往往在存款营销上处于“乙方”地位(支付机构有较强的议价地位)，存在“乙方监管甲方”的现实窘境，严格程度不够。

     (2)备付金存款利息归属不明。行业惯例是归属于支付机构，但仍有争议。

     (3)备付金合作银行过多，支付机构自行实现跨行清算。通过多头开户，支付机构便能够自行实现跨行清算，具体方法如下：

     假设我用虚拟账户做一次跨行转账，从中行向收款人(可以是我自己)的农行汇款。那么，只要从我的中行卡转到支付机构开在中行的账户，然后支付机构再把它存在农行的钱，汇至收款人的农行账户上。以此，支付机构用两笔同行转账，“模拟”了一次跨行汇款(下图虚线部分)，不用经过央行的跨行清算账户。这种自行模拟的跨行清算，使监管层无法掌握真实交易(一笔跨行汇款，而监管者只能看到两笔同行划转)，给洗钱等违法活动提供了空间。

    

     因此，为彻底解决上述问题，监管层最终要求支付机构将客户备付金统一交存。准确地讲，是统一交存至人行。

     二、交存至人行的货币效果

     自上述监管工作启动后，支付机构的客户备付金陆续交存至人行(不再存在商业银行账户中)，体现在人行的负债端的储备货币(基础货币)下的“非金融机构存款”科目中。同时，银行也少掉了一大块存款，支付机构对银行的议价地位下降，不排除银行会加大有关收费(以前银行为了招揽存款，减免相关费用)。

     这一过程的会计变动是(以上交100元为例。科目名称我改为了直白易懂的叫法)：

     商业银行资产负债表：

    

     中央银行资产负债表：

    

     从上述变动中，可以得出几个结论：

     (1)基础货币总额不变，只是内部结构有变。但是，由于“银行存入”就是银行的准备金，它是下降的，因此银行可动用的流动性是下降的。而“支付机构存入”虽然也在基础货币内，但它和流通中的现金更为类似，已在银行体系之外。

     (2)M2总量下降，被少计。原本存在银行的支付机构备付金存款，是计入M2的(活期部分还计入M1)。集中存管至人行后，不再计入M2，导致M2下降。

     (3)银行的流动性收紧。在不考虑其他货币政策操作的情况下，银行的超额准备金率是下降的。

     可见，这整个过程，和银行一大笔存款被取现是一模一样的。和取现惟一的不同是，取现后的现金仍然计入M0(当然也就计入M2)，但备付金交存后，没被计入M0，因而导致M2下降。

     可是，如果我去年虚拟账户里有余额100元，今年还是有余额100元，没有变化，都代表着我的购买力。可M2咋就下降了呢？

     从实际购买力(或流动性)上看，这部分资金也有很强购买力。这部分资金对应的是大家存在支付公司虚拟账户上的余额(比如，支付宝余额。再次强调，不是余额宝)，本身就是用来买东西的，可以在各家可受理的网店或商店里用于支付。因此，它的购买力显然是很强的，甚至应计入M0。

     而且，从本质属性上，这部分资金和居民手持现金一样，是非银行居民与央行之间的债务债权关系，和人民币现金一致。

     目前，该金额也不小了。从具体数字上看，截止10月末，人行该科目金额为9956.91亿元(去年底才994.9亿元)，即已经有这么大金额的客户备付金已完成集中交存。如果将该笔金额计入M2(去年同期也按此调整)，那么10月末的M2同比增速将会从8%变成8.5%。

     我们并不知道全行业备付金规模，印象中是一万多亿元，因此已经是大部分实现交存了。后续进一步交存带来的影响将较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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