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乡下 ／好人张北
2023/4/9 17:03:32 作家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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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遥远的乡下

     文/好人张北

     那会儿在乡下生活，就怕乡人们的一句话：逑也拦不成，干活儿二捂眼!这句糙话有许多个意思，总体来说，是在指责人办事不力，让人生气并且烦躁。

     乡下盖房，由于条件有限，没有搭架子与架板，瓦工师傅们一律会骑在墙头上，面前置一“灰”桶，下边的小工铲上和好的泥，随铁锨一并扔上来，这个份量不可低估，何况又是一头轻来一头重。没有臂力的人扔不了，个头低的人扔不了，不然泥浆会四溅而下，同时锨头会像把旋转的尖刀，充满着危险。这个时候，瓦工师傅们无法接，心惊胆战，下边的乡人们四处躲着逃，怕脑袋开花。同样，扔土坯也是个难题，这土坯虽已干透，但份量可不轻，足有十二三斤重。我曾拼尽全身力气把一块儿土坯扔向瓦工师傅张二本，他惨叫了一声，歪了身子去摸自己的脚，“娘呀娘呀”地叫唤着很久，可能疼痛减缓了一些，他便破口大骂：你干活儿就是个二捂眼，逑也拦不成!

     我先是哭笑不得，继而自责自怨自己的蠢笨，同时为自己没有考上师范或中专学校，当了个回乡农民而自卑……

     秋末临冬时，庄户人家要铡草，这是在给牲畜们备冬天时的草料。做为男人，尤其是年轻人，要么会摁刀，一刀下去，不歪扭，麦秸杆利索地断掉，要么坐在刀座前抱住秸秆会喂刀。相比来说，喂刀的人是师傅，两手来回在刀口的两侧游动，不能分神，而且攥草的手法一松一紧一后退，必须娴熟，当然压刀人必须不能偏刀歪扭，不然会歪在师傅的手指上。我由于个儿矮体弱，次次压下半截就歪刀，田老三和我同龄，他涨红着脸数落我：我看你就想出事啦!赶紧换人!

     他的话音刚落下，便听到了他的惨叫声，鲜血顺刀而溅……我铡下了他半块儿小指肚……

     ：你干活儿真是个二捂眼!逑也兰不成!

     他恶恨恨地来骂，我羞红了脸，跑到屋里去找棉花，把棉花用火烧成灰，趁热捂住伤口，这样就能止住血。铡草的乡人们停止了劳作，我成了众人中唯一的尴尬角色……

     再说筛粮，会摇筛子的，杂草穗皮会积成圆圆的一坨，集中在筛子的中间，用手一抓一扔，干净利落。不会摇筛子的，那些杂质是愈摇愈分散，真是叫人恼火。我喜欢一个叫俊芳的女孩，她的父亲很用心地指导我，让我先在筛子里放一双鞋去摇，啥时候鞋子摇到了筛子的中心，就离“会了”不远了，可叹我竟然把鞋子三下五去二地就摇到了筛外边……这是位慈详的老人，没有讥讽过我一句话，我一直都在欣赏他……

     一晃眼，我已离乡几十年，流浪在不同的城市里，我一天天地在变老，每当寂寞无聊的时候，便会把往事放在心头，回味一番，久久而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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