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期]作家|夭折的玫瑰 文/李 鸿
2018/8/21 20:02:54 人文医苑

     夭折的玫瑰

     文/李 鸿

    

     钱丽的心凉透了,凉的比冰块还凉,凉到跳河上吊的心都有。

     钱丽今年三十一岁,属狗,八二年生。和大多数人一样,钱丽始终认为,狗是比较温顺的动物,家养的“忠臣”,其看家护院,必虔诚备至,从不事二主。正如有一句俗语说得好:狗不嫌家贫,儿不嫌母丑。与其相反的那就是豢养的“奸臣”猫啦,猫骨子里就是天生的白眼狼、势利眼,谁家好过就屁颠屁颠往那跑,甘做汉奸卖国贼的勾当,对每个主家都是三心二意,阿谀奉承,天生存有这山盼着那山高的人生歪理邪说,恐怕就是因有这一致命伤,我们的先人才没有将其纳入中国独有的十二属相之中吧,大有事在人为,天不可欺,世间自有公论的味道。要不十二属相的家谱里出现这样的奸佞小人,那可是愧对动物界的列祖列宗啊!比靖国神社中的战争狂人东条英机还犹过之而无不及。

     钱丽的美貌在当地是出了名的。柳叶眉,杏子眼,樱桃小口一点点,至于高鼻梁,瓜子脸,肤如羊脂,香肩美腿,洁白无瑕,气质优雅,琴棋书画等等诸多溢美之词及当下美女标准均在钱丽身上体现出来,感官出来。

     钱丽的家庭出身并不好,以糟糕不能再糟糕来形容也不为过。主事的父亲向来是一个好吃懒做,不管人间烟火的废人,长相更是歪瓜裂枣一个,是个人见人躲,人见人骂的浑球。钱丽的母亲虽然是个任劳任怨,守家本分的女人,但那年那月有些事女人是不便出面的,而当家人却又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所以日子过得也是异常的拮据、凄惨、困苦与艰辛,虽说没有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境况,但也是东家借米西家借面,大家伙周济全家、对付日月捱过来的。

     古语说得好: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我们时下顿悟总结出来的就是:公道自在人心。不是吗?嫌贫爱富的女人,一时的风光可谓是云卷云舒,富丽堂皇,到头来却落得个小三秒杀发妻的窘境,万贯家财徒手让与了继任者,自己竟落得个鸡飞蛋打,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份,净做些搭人梯、嫁衣裳的无用功,整整冤大头一个,鸣哉、悲哉、冤哉,空空如也。再有,祖宗三代都是农民,吃糠咽菜的那些子孙后代的孩子们却是个个极其用功,舍命抗争,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嘛!他们为了受苦受难的父母早日过上幸福体面的生活,带着感恩的心,齐劲发力,拼命苦读,上本科,考硕士,攻博士,一路下来倒也是风生水起,大器晚成,满面春光。真正应验了那句老话:山不转水转,皇帝老儿还轮流坐庄呢!

     人穷志短,马瘦毛长。钱丽就是生活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钱丽由于经济条件不济的原因,八岁才上学,而又由于其间母亲骤患疾病的原因,十三岁辍学,这不能不说不是上天的安排,钱丽的悲哀。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但是谁又能不说如不是苍天开眼,眷顾同情留恋这个弱女子,竟让她出落的天生丽质难自弃,如出水芙蓉般毫无环肥燕瘦的不适观感,在乡下养眼不说,就连没多大文化壮小伙的回头率也是极高的,足有百分之九十九,另有一个眼疾患者还没有统计在内,那真是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黄金分割线刚刚好,其造化的倒是那样的精准,那样的恰到好处,比历史上的四大美人还略胜一筹,你倒没辙。人们不无遗憾的说:是家庭拖累了钱丽,机遇屈就了钱丽,要不戛纳电影节保不准又多了一名中国人的倩影,比那些走过红地毯的知名明星名模还靓丽光鲜呢!世事轮回,可见后天的家庭背景,经济条件,成长际遇,后天努力,受教育程度,主观能动性等等诸方面足可以使人变为龙凤,也可以使人变为鸡鸭,埋没于乡间荒野而懊悔终生。

     钱丽大了,尽管身处穷山僻壤,尽管没念过几年书,但她穷则思变的起码愿景还是有的。由于信息闭塞,诸如同性相吸,异性相斥的物理现象进而演变成少男少女们择偶示爱的心理现象时,钱丽压抑郁闷已久的情思就像火山喷发时抑或情窦初开时的前奏一样,满是躁动、狂想与不安。钱丽向往大城市,向往都市人享有的人民广场,柏油马路,高楼大厦,文化娱乐,健身休闲;向往城里人的朝九晚五,勾肩搭背,卿卿我我,花红酒绿;向往女白领们的时尚靓丽,前卫服饰,优雅气质及男白领们一杯茶,一支烟,一张报纸看半天的舒适与惬意。老话说:人是衣裳马是鞍,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本无可厚非。钱丽心里跟明镜似的,那是醉酒后的狂想,是美梦中的呓语,八竿子不着调的事。钱丽悔恨自己身在乡野,命薄如纸,生不逢时,命比黄连还苦。钱丽挣扎过,她想搞创业养殖,但手无分文又无贵人相助,策划再好也只能自生自灭。钱丽冲动过,她想把老奶奶留给她的一只玉镯变卖,开一个农家超市掘取首金,累积财富,就地取材办一个工艺画条编厂,造福一方百姓,所以雄才大略有,心地善良有,运筹帷幄的谋略也有,而钱丽苦于无天时地利人和的条件,也只好自知之明地知趣放弃。钱丽不相信人的命,天注定,胡思乱想没有用之说,但残酷现实和流言蜚语还是令钱丽敬畏三分,裹足难行。心累已无语,钱丽也想对那些不着边际的梦想而实施放弃,也有扶着墙,拄着棍,自在一会是一会的现实考虑,钱丽为此不知苦恼烦闷成千上百次,但大多还是一筹莫展,苦无良策。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对于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李明的一再追求,钱丽看在眼里,喜在心里。李明憨厚,淳朴,勤劳,本分的性格钱丽是知根知底的,发小嘛,一个村里住着,也好有个帮衬,照应,两全其美的事。至于李明的文化与精明钱丽内心是打折扣的,但向往归向往,现实归现实,人不能好高骛远,年纪轻轻的,能有与时俱进,时学时新的想法就行,就不落伍,就能进步。

     在家里,好吃懒做的父亲一席话一下子使钱丽如坠云里雾中。爱财嗜赌如命他竟然在没有征得钱丽同意的情况下,私自将钱丽许配给邻村的吴二赖。钱丽哭天抹泪没用,父亲在赌桌上已应允并收取吴二赖定亲彩礼九千元。钱丽生于斯长于斯,深知吴二赖的家底。吴二赖,丑陋无比,家庭殷实,常年患有癫痫疾病,年方三十四岁还光棍一条,足长自己十六岁光景,整天一副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纨绔子弟样,天生不是一个省事的主,这让钱丽心寒不已。对于父亲的咄咄相逼,钱丽知道寻死觅活已毫无用处。钱丽瞬间如同坠入冰棺中冷冻了一般,她毫无知觉,毫无意识地在黄河边徘徊、遛走。

     清晨的露珠将她的鞋裤打湿都毫无留意,而眼前遍布的只是氤氲飘渺、云山雾罩的自然景观。她迷茫,她彷徨,她无助,她挣扎,她哭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倚在河边的歪脖树下,慢慢闭合上双眼,她深知这个世界离她渐行渐远,家乡似乎也无自己的立锥之地,她留恋这个存活自己十八年生命的花花世界,毕竟那是情窦初开,含苞欲放的芳龄啊!而她一个弱女子又能如何呢。不知不觉间她仿佛如同进入了虚拟的梦境。她看到她与李明胸带红花,在街坊四邻亲朋好友的祝福声中敬献喜酒的场景;她梦见她与李明出双入对鸳鸯戏水爱意缠绵时的情景;她梦见她与李明在自己建起的工艺品厂里来回穿梭机器轰隆时的情景;她梦见她与李明知冷知热恩爱有加时的情景;她梦见她与李明耄耋之年执子之手白头偕老步履蹒跚时的情景;然而好景不长,不远处一声狗吠掐咬野兔的搏斗场景,一下子把钱丽从美梦中惊醒,原来那终是南柯一梦,然钱丽那久违的溢于言表的绽放笑容犹如水中的涟漪一样,久久徜徉而难以消弭散去。

     好男无倩妻,孬男妻靓丽。为了家庭,为了父母,以孝行天下为己任的钱丽最终没能坚守住自己心中仅有的那一份净土。考虑到方方面面的因素,她屈服了家庭的传统势力。母亲哭死哭活,多次哀求父亲改弦更张也没未能奏效,眼生生地看着苦命的女儿往火坑里跳也一筹莫展,有什么办法呢,关键是一个穷字使然,攀富的理念在作祟。钱丽的心在滴血,在流泪,纠结的就像拧捆的麻绳一样,每股劲都在一点点收紧,圈勒的钱丽喘不过气来。

     临出嫁的头一天晚上,钱丽约李明在村后黄河边的歪脖树下卿卿我我了好久。清风拂面,小草依依,河里的青蛙蟋蟀四六不懂不知恬耻似的呱呱的叫着,高一声低一语的发出令人作呕的噪音。傍晚,皎洁的月光一泻千里,如柱般地照射在他们的脸上,他们相互依偎,相互倾诉,热恋的情景就像在蜜罐里陶醉了一般,忘乎所以,忘记日月。

     忽然,钱丽猛然间做出一个大胆的举动,作为闺蜜,可见这是历经辗转难眠,深思熟虑,走投无路,入地无门后拼死抗争想出来的,要不在深山沟里那必是人生之大忌,特别是未过门的女人,光村里叔伯婶嫂的吐沫星子足以把人淹死。一闪念的功夫,她伸手一把将李明揽在怀里,解衣释怀,她不管世为何物,不管生死鞭打,她豁出自己的所有,包括仅有的唯一生命。她觉得对不起李明对自己的好,对自己的爱意与体贴,她要将圣洁的第一次呈献给李明,即使在荒村野外也在所不惜,情势逼迫使然。

     李明几次推脱,但钱丽执意已决。李明暮然将手举起发疯似的撕扯起自己的头发,做出狠狠叩击自己头部的举动。他埋怨自家穷,怨恨自己到手的爱人竟成了别人的新娘,这是李明最难以接受,难以释怀的,他不由自主地将双拳向歪脖树狠狠砸去,嘴里发出如狼似虎般咆哮后的狂吼。

     历经暴风骤雨后,均已恢复了以往的风平浪静,就连聒噪的其它生灵也知趣似的配合起钱丽的情绪变化,其抑扬顿挫,时急时缓的精准合奏,堪比梁祝化蝶的音律还要强上十分,真正验证了天地万物均有灵性的那句老话。此时李明的脉搏稍微舒缓了一下,他理了理钱丽凌乱的刘海,钱丽会意,扭捏地配合着李明的举止言行,幸福感,愉悦感溢于言表。钱丽很欣慰很知足,她腾出一只手紧紧地与李明拥抱在一起,久久不愿分开,那是分秒必争的时间节点,仿佛一松手就再也见不到对方这个最为亲近的大活人似的。

     十六年后,同样在村后的歪脖树下,一座崭新的坟茔高高耸起,按照当地的风俗,人死后其出殡下葬时,儿子扛的那个大旗杆必是用柳树枝做的,发芽长大意味根深叶茂,阴德佑护子嗣旺盛,可是由于吴二赖没有生育能力,钱丽亦无有子嗣,好在上苍的安排,歪脖树就像一夜间突兀长出来专为钱丽站岗放哨似的,正好担当起大旗杆的应有角色,不管怎么说,人死为大,也算是阴阳相隔后的钱丽福大、命大、造化大吧!

     已届不惑之年的李明深知钱丽多年来内心的苦,内心的痛。时事造人,时事弄人,自从钱丽入土为安后,至今仍孑身一人的李明也在其坟茔的后边搭建起一间简易的木屋,李明想有其自己那宽阔的脊背遮挡住凛冽呼啸的西北风,天堂中的钱丽就能始终感觉到他那朝阳般的温度与爱意。李明说这样的亲密接触他能感觉到钱丽脉搏的跳动,心心相通,心电感应能引起阴阳双方心灵的呼唤与共鸣,不至于使钱丽感到地下的阴森、孤单与寒冷。李明时不时地常在钱丽的坟头坐坐,一坐就是呆傻大半天。他欲哭无泪,欲说无语,满鬓的霜白见证了一世情缘的不离不弃,生死相依。而后李明扶着歪脖树颤颤巍巍地站起,走走转转,培培土,言语言语,烧些纸钱,但在李明心里,钱丽仍是与四大美人相媲美的美人,无人能与其项背,尽管没有明媒正娶,李明始终认为钱丽仍是他的发妻,不管她在天堂还是人间。

    

     作者简介:

     李鸿,男,1970年3月出生,1989年3月入伍,大学文化,中共党员,曾在54872部队、江苏无锡服役、工作多年,历任文书、宣传干事、工会干部、综合办主任等职。现任山东省三利轮胎制造有限公司行政部门副经理、办公室主任、人力资源管理师、《三利轮胎报》编辑部主任。是环球出版社编审、南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菏泽市作家协会会员、市青年作家协会会员、县作家协会副主席。曾先后在《中国文学》、《河北文学》、《山东工人报》、《齐鲁晚报》、《中原》、《菏泽日报》、《牡丹晚报》、《菏泽工人报》、《青年作家》、《菏泽工运》、《菏泽文化》、《菏泽社会科学》、《新曹县报》等发表诗文300余篇,电影剧本4部,著有《流年足痕》一书,荣获部队、市、县三等功、征文优秀奖、先进个人荣誉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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