侣行遭遇索马里:这里用枪表达喜怒哀乐
2014/6/11 壹读

    

    

     文 | 张昕宇

     晨曦来临。我们穿上防弹衣,整理好装备之后,准备和往常一样出门,被向导在门口拦住了,他说:“今天情况有点儿特殊,咱们不能出去了。”

     昨晚摩加迪沙南城发生了恐怖袭击,大激战、大爆炸,有八人丧生。今天可能还会有后续的报复行动,我们只得卸甲归房。大伙儿无处可去,无事可做,趴在阳台上,隔着铁丝网看外面的情况。街上的确冷清了许多,风吹着垃圾,逛着空旷的马路,偶尔有几个人匆匆走过。

    

     傍晚时分,酒店老板搬了台电视机,放在院子里。平时很难见到的同下榻这家酒店的客人们纷纷涌到了院子里。顺势聊到了索马里的历史,大家都唏嘘不已。

     占据得天独厚地理位置的索马里,本应像附近的摩纳哥一样,是一个优美、富庶的国家。早在公元前1700年,这个非洲之角的地方,就出现了以出产香料著称的“邦特”国。从1840年开始,也就是“鸦片战争”爆发的那一年,英格兰、意大利、法国的殖民者们先后入侵并瓜分了索马里。直到1960年,他们才脱离了英、意的统治,宣告独立。

     但是独立并没有给这个饱受凌辱的国家带来和平和发展,而是又陷入了连绵不休的内战。索马里独立后的这50多年,充斥着各种武装政变,一派推倒另外一派,另外一派卷土重来,新派系走上前台……纷争不断。国际社会也都做出了很多努力,但是均无功而返。

     魏凯讲了个故事,耸人听闻。

     索马里有个青年党,他们的人会去一个村子,抢走那里所有的孩子,把这些孩子训练成童子军,然后再让他们杀回自己的村子,把自己的父母亲人、老师朋友等全部杀光;还会割掉他们的嘴唇以及女人的乳房。

     曾劫持过我国渔船“天裕8号”的“索马里海军陆战队司令”阿巴迪?埃弗亚就是这么一个出身。

     埃弗亚12岁时被家乡彭特兰省的军阀抓去当童子兵,很快以勇猛毒辣在军营里站稳了脚跟。在埃弗亚15岁那年,他随军阀头目杀回自己出生的村子,当发现父母早已病死后,埃弗亚一把火烧掉了整个村子。埃弗亚这次的“勇猛表现”令军阀头目当即对他刮目相看,两年内将其提升为分队司令。然而,这并不能让贪婪的埃弗亚感到满足。21岁那年,他率亲信将一手提携他的军阀头目乱枪打死,自立为王,抢得彭特兰省头号军阀的交椅。

     一心想发大财的埃弗亚决定以军事组织与黑手党手腕结合的方式打造一支全新的海盗队伍,这就是如今世界上最大的海盗团伙索马里海军陆战队。劫持载有主战坦克等大批军火的乌克兰货船、沙特阿拉伯的“天狼号”巨型油轮等震惊世界的大事件,均是此团伙所为。

     索马里人手一枪,大人小孩、男女老幼,人人皆有。他们愤怒时会开枪,高兴时会鸣枪,悲伤的时候,依然是举起枪。几天来,出现在我眼前、镜头里、脑海里最多的,就是枪口。

     索马里人很穷,他们可能家徒四壁,什么都没有,但是一定会有一把枪。AK47是这儿最常见的武器,当然,这款苏式步枪,也是恐怖分子和落后国家武装的最爱,不贵、简单好用、速率、耐用、绝不卡壳,一个新兵从开枪到拆卸再到保养,要掌握AK47只需要四个小时。莫桑比克、津巴布韦、东帝汶等几个国家,还把AK47放进了自己的国旗、国徽里。

     向导也加入到我们的讨论中。

     我问他:“在这儿可以圈一块地,占地为王吗?”他颇认真地回答:“你想圈多大就可以圈多大,只要你盖得起围墙就没有问题盖一圈半米高的围墙。”他用手比划着,“这里面的地方就是你的了。”

     “然后呢?”大伙儿好奇地问。

     “然后,你就要保护这个地方。”向导手舞足蹈地说,“你需要花钱组建自己的武装,比如花三万美金,买上一百支AK47,然后雇佣一批人,每人每个月10美元工资就可以了。”

     这是我们所有人想象力所不能及的情形。无人说话,无言以对。在索马里,没有政府和法律,只有一条无形的法则通用: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在来索马里之前,我们还计划去索马里和肯尼亚边境交界处,看看著名的达达木难民营。我们也一直以为,只有在那儿,才能看到真正的难民营生活。

     向导说:“你们不用去那儿,在索马里,到处都是难民营。”在摩加迪沙,市中心、郊区、南部、海边,都是难民营,他随便就可以带我们去看无数个难民营。

     眼前的这片难民营很大,在马路下面的低洼处。一眼望去,很大的一片,都是难民居住的棚子,我无法说它们是帐篷,甚至连茅棚都算不上。几根竹竿、几块木片儿,上面绑点儿塑料布,再搭上各种破布片儿、塑料垃圾袋……能挡风挡雨的东西都能用上。

     站在马路边,就能闻到难民营里飘出来的各种味道,腐败、发霉、怪臭……我们却听不到声音,里面一片静谧。

     梁红从兜里掏出来一些糖果,递给向导,想让他帮忙送给难民营里的孩子们。他没接,只是往下吆喝了一声。很多孩子钻了出来,他们很有分寸,没有上来哄抢,只是跑到我们跟前,有序地伸出他们黝黑、干瘦的手,期待地看着我们。每个人只要拿到了一样东西,就绝不会再伸手来领第二次。拿到东西的马上跑下去,告诉其他的小伙伴,这儿有人发吃的东西。

     “我们可以下去吗?”向导点点头,他脸上没有此前时刻警惕的神情,难民营里没有暴力,这是他给我的暗示。与我们前面几天在外面看到的遍地是枪,人们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冷漠不同,这里的人给我们展现的,是另外的一个画面。

     很少看到枪支,居民们对这些远方的客人也没有排斥,很客气。虽然没有条件邀请我们去他们的“房子”里做客,但脸上都带着友好的笑容,跟我们打招呼。

    

     向导告诉我们,这里原来是摩加迪沙的城市中心,虽然不是特别富庶,但也绝对不是现在的光景。后来,这里就被美国人摧毁了。现在这里什么都缺。食物完全靠救济,联合国粮食署会不定期来发放一些吃的,但是那些远远不够。很多时候都是几家人分吃一顿饭,一餐顶好几天。

     “那他们不用工作吗?或者去种田?”

     “没有工作,摩加迪沙也没多少正常运转的企业了,根本没有岗位提供给他们。种地也一样,他们没有钱就买不了地,买了地还得武装保护,否则就会被抢。”

     “那他们每天都干什么呢?”

     “待着。他们根本没有事情可做,小孩子们还可以一块儿玩,大人们就那么无所事事地待着,发呆什么的。”

     回到装甲车里,没人说话。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每个人都心照不宣。孩子们的脸,在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

     本文节选自《侣行》,张昕宇著,江苏文艺出版社,2014年3月版

     关于作者张昕宇

     一个小有成就的买卖人,打娘胎里出来,就忘了带安分。没上过大学,当过兵、开过小吃铺、摆过冷饮摊、卖过羊肉串,还承包过公共厕所、打扫过街道、卖过豆腐和豆腐机、做过首饰加盟商……“5·12”汶川地震,张昕宇组队去救援,灾难现场的震撼促使他下定决心和妻子梁红制订了庞大的环球极限“侣行”计划:海盗乱邦索马里、世界寒极奥伊米亚康、核泄漏鬼城切尔诺贝利、天堂之门地狱之眼马鲁姆火山……如果可能,他们打算把火星也列入计划。在中国,从来没有一对情侣,像张昕宇和梁红这样“侣行”过。从本期开始,本刊将陆续连载《侣行》一书的部分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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