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特曼打小怪兽到底违不违反《野生动物保护法》丨壹读精选
2015/5/29 壹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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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江隐龙
自从1966年在日本被推出，由日本“特摄之神”的圆谷英二所一手创办的“圆谷制作”所拍摄的《奥特曼》系列已经影响了不止一两代人的童年。俗话说得好：“幸福就是猫吃鱼，狗吃肉，奥特曼打小怪兽。”奥特曼打小小怪兽的场景不仅仅是电视上的桥段，更被广泛印在了孩子们的书包、衣服和文具上，成为孩子们课外津津乐道的话题。然而，在千万个奥特曼的小粉丝中，会不会有人在某一瞬间猛然发觉，“奥特曼打小怪兽”其实是一个非常血腥、残忍而又复杂的法律问题呢？这算不算坏人欺负小动物？打死小怪兽的奥特曼会不会被警察叔叔带走？反过来，咬伤奥特曼的小怪兽会不会抓住关进动物收容站？
△呃，疼!
下面，我们就以奥特曼与最厉害的“小怪兽”海帕杰顿的斗争为切入点，从法律的角度详细分析这一让人怕怕的事件。
第一层面问题是海帕杰顿是否可以作为《野生动物保护法》的客体。
《野生动物保护法》第二条第二款规定：
“本法规定保护的野生动物，是指珍贵、濒危的陆生、水生野生动物和有益的或者有重要经济、科学研究价值的陆生野生动物和其他野生动物。”
这一款法条的宾语是“野生动物”，简单释义即指“在野外生存且无人为饲养的动物”。显然，海帕杰顿的生存环境绝非人类的主要栖息地——城市。从海帕杰顿在外太空所爆发出的更强生命力来看，海帕杰顿的活动范围主要位于无生命迹象的星际空间，绝对符合“在野外生存”的定义。至于“无人饲养”，则属于“众所周知的事实”，根据《最高院关于民事诉讼证据的若干规定》第九条的规定，这一类事实应当免除当事人的举证责任。
明显，可怜的海帕杰顿的确属于“在野外生存且无人为饲养”的范畴，那么，海帕杰顿是动物吗？
△这货是动物？你确定？
生物分类法中的最高类别是“域”，分为“原核生物域”与“真核生物域”两部分，“域”下是“界”，“动物界”与另外三个“原生生物界”、“真菌界”和“植物界”同隶属于“真核生物域”。动物界包括一般能自由运动、以(复杂有机物质合成的)碳水化合物和蛋白质为食的所有生物，简单来说就是由细胞组成、异养的有机体。
作为以从怪兽墓场中带来的各种各样的怪兽生命体做补品、吸食人类恐惧和绝望的心成长的有机体，海帕杰顿明显不具备自养(即利用自己制造的有机物来维持生活的营养方式)的能力，而且，与人类相同，海帕杰顿属于共生生物：如果其消化系统中没有足够数量的细菌与微生物，无法想像庞大的海帕杰顿将如何分解体内那些奇怪的怪兽生命体。作为一个吃“百家饭”的杂食生物，海帕杰顿甚至经历了“茧”、“幼体”与“完全体”三种形态，这种形态和构造上经历阶段性剧烈变化的机制使其与两栖类动物或是昆虫有着更深的渊源。
△人类也是由细胞组成的。
由此可证，海帕杰顿应当属于“野生动物”的范畴。那么，它是否符合“珍贵、濒危”、“有重要经济、科学研究价值”这两个条件中的任何一条呢？
濒危野生动物是指由于物种自身的原因或受到人类活动或自然灾害的影响而有灭绝危险的野生动物物种，按照世界公认的标准，一个物种的数量少到以百计算时，即为濒危物种。于1973年6月21日在美国首都华盛顿所签署的《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即《华盛顿公约》)中将其管辖的物种分为三类分别列入三个附录中，其中附录Ⅰ包括所有受到和可能受到贸易影响而有灭绝危险的物种，也即最需要重点保护的物种，而在附录Ⅰ被列为“极危动物”的物种，可以说是最为珍贵的濒危物种了——比如苏门犀，全球数量仅存200余头，目前仅分布于印度尼西亚和马来西亚两国。
海帕杰顿是杰顿们的一员，那杰顿一共有几只？在整个奥特曼史上，杰顿一共只有8只，分别是杰顿一世1只、杰顿二世1只、杰顿2只、人造杰顿1只、幻影杰顿1只、EX杰顿1只、海帕杰顿1只。从数量来看， 杰顿的稀有程度是苏门犀的十倍以上。海帕杰顿作为杰顿中的究极形态，其珍贵程度绝对是无可比拟的。
那么，海帕杰顿是否是“有重要经济、科学研究价值”呢？在吉尔莫?德尔?托罗执导的《环太平洋》中，汉尼拔?周正是依靠倒卖巨型怪兽的器官而成为商业大亨的。同时，纽顿博士也正是通过研究怪兽残肢而找到了拯救世界的方法，所以，无论是从经济还是科学角度来讲，海帕杰顿的价值都可谓不可估量。
综上所述，海帕杰顿似乎是应当属于被《中国野生动物保护法》所保护的客体的。
△其实小怪兽比奥特曼珍贵多了。
但是，上述推理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海帕杰顿虽然有着种种与野生动物相似的定性，却真真切切是百特星人饲!养!的!宠!物!
没错。海帕杰顿的饲料是“全地球生物+全人类绝望和恐惧的心+各种各样的怪兽和生命体+过去出现杰顿的优秀部分+百特星人+百特星人的宇宙船”，而它的饲养人或者管理人正是那企图征服全宇宙的恶劣宇宙人——百特星人。
那么，对于这样一只庞大的宠物，究竟适用什么法律比较合适呢？目前中国大陆对于宠物的概念尚没有明确的规定，在此可以参考台湾地区的相应定义。据台湾《动物保护法》第三条第五款规定，宠物为：“指犬、猫及其它供玩赏、伴侣之目的而饲养或管领之动物”。相较于宠物，该条其它几款分别规定了经济动物、实验动物——显然，百特星人养海帕杰顿不是为了肉用或是科学研究的，海帕杰顿作为一个战斗伴侣，被视为宠物最合适。
该条第六款规定饲主为“动物之所有人或实际管领动物之人”，百特星人自然是适格主体。
△海帕杰顿可不像绵羊那么好养哦~
另一层面，要对奥特曼的主体资格进行界定。
法律上规定的“自然人”是指“在自然条件下诞生的人”。而来自奥特之星(光之国)的奥特曼，究竟是否属于“自然人”在法律上实在难以界定，穷尽法律规则只能暂时适用法律原则了。从马克思主义哲学来看，人与动物的区别在于“制造和使用工具,并在此劳动过程中产生了特有的意识”，而奥特曼明显符合此项描述。本着宪法中“维护和保障人权”的基本法律原则，将奥特曼视为“自然人”是比较合适的。
然而具体到奥特曼与海帕杰顿打斗的行为，则必须先对此行为作出定性才能进一步确定双方所应当适用的法律。
通过分析，海帕杰顿已经被定性为宠物，而奥特曼暂时定性为人(如果双方都是动物，则不属于法律管辖范围，不予考虑)。那么，当人与宠物之间的打斗，到底适用什么法律呢？
△这两货打架不归法律管，一边凉快去!
号称“宇宙恐龙”的海帕杰顿实力确实超群，其成体刚登场时就以绝对的优势击退了赛罗、戴拿、高斯三个奥特曼。一只宠物对三个法律主体造成了伤害，属于民事侵权行为，应当适用《侵权责任法》。该法第第七十八条规定：
“饲养的动物造成他人损害的，动物饲养人或者管理人应当承担侵权责任，但能够证明损害是因被侵权人故意或者重大过失造成的，可以不承担或者减轻责任。”
按照此条法规来看，赛罗、戴拿、高斯由于主动进攻海帕杰顿而受到伤害，海帕杰顿的饲养人百特星人“可以不承担或者减轻责任”。
然而该法的第七十九条与第八十条同时规定：
“未对动物采取安全措施造成他人损害的，动物饲养人或者管理人应当承担侵权责任。”
“禁止饲养的烈性犬等危险动物造成他人损害的，动物饲养人或者管理人应当承担侵权责任。”
海帕杰顿明显是“未被采取宝剑措施的危险动物”，这样看来，侵权责任又落到了百特星人身上。
继续向下看，该法的第八十四条规定：
“饲养动物应当遵守法律，尊重社会公德，不得妨害他人生活。”
不敢说饲养海帕杰顿守不守法，但养这个大家伙的目的是毁灭奥特之国、征服全宇宙，以此来看这绝对不是“尊重社会公德，不妨害他人生活”的善良行径，由此看来，至少赛罗、戴拿、高斯三人的医药费，百特星人是付定了。同时，赛罗、戴拿、高斯三位勇士被一只宠物欺负到无力反抗，使后者在奥特曼界遭到嘲笑，其荣誉权受到了切实的伤害，三位奥特曼也可以依此向法院提起精神损害赔偿。
那么奥特曼打小怪兽的故事是不是就这样结束了呢？
△一定要将坏人绳之以法!
不是。因为事实上，百特星人饲养海帕杰顿有着明确的目的，就是杀戮奥特曼。百特星人明知自己的行为可能发生他人死亡的结果，并且希望或者放任这种结果发生，已经具备故意杀人罪的犯罪故意，而可怜的海帕杰顿作为百特星人饲养的宠物，只是百特星人的犯罪工具。中国《刑法》规定：“已满十六周岁的人犯罪，应当负刑事责任”。鉴于百特星人多次穿越时空的行为，其年龄一定不止十六岁，应当视为完全刑事责任能力人。当然还有一点安慰：2011年通过的《刑法修正案八》第三条规定：
“审判的时候已满七十五周岁的人，不适用死刑，但以特别残忍手段致人死亡的除外。”
谁也说不上百特星人到底有几千几万岁了，但总之不会低于七十五岁吧？至于纵宠物伤人算不算“特别残忍手段”，那就要进行个案分析喽。
所以说，那些曾经痴迷于奥特曼打小怪兽的孩子们啊，你们看的故事其实是一个极端复杂的故意杀人案件，你们这么重口味，爸妈造吗？
PS：特别感谢不愿透露姓名的张廉舜法官对Yale执事关于各种日漫的补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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