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一听李昌平的警世危言
2022/8/24 11:25:47 西坡原创

文|西坡
李昌最近发文警告,如果乡镇政府财政连“保吃饭、保运转”都难了,乡村社会就难言底线了!
这是一篇很值得重视的文章。
李昌平先讲了自己在上世纪90年代当乡党委书记的时候,乡镇干部是怎么搞钱的。只要了解一店李昌平的经历,就会知道他对当时的基层治理状况是有发言权的。

“头税轻、二费重、三派四罚无底洞”。这是农村当时流行的谚语。
“人头税、猪头税、种树也交特产税”。稍微上点岁数的农村人,应该都会记得这些事。
“能卖的和不能卖的,统统卖光,连学校和医院都卖”。那时候有些官员靠把医院学校都卖光,赢得了“改革标兵”的称誉。
李昌平讲的另外一些故事,发生的时候更隐秘一些,但也在国情课的大纲之内。比如派出所为了搞钱,先让线人聚众赌博,再来一次一网打尽。在洗脚房等消费场所安插线人,抓嫖搞钱。

为了引起人们对基层治理的关注,李昌平还不惜自曝家丑,讲了许多自己干过的丑事和坏事。比如:警车开道偷运种子,囤积居奇赚取暴利;执法收费不走正规渠道,想方设法“赚差额”;低价强征农民的地,储备起来,再高价卖出去。
李昌平没有提到的一种基层搞钱方法,是计划生育,收社会抚养费。
我们是一个喜欢“翻篇”的社会,一些恶事发生之后,不管施害者、受害者还是围观者都爱“向前看”,过去的荒唐与不公就黑不提白不提了。但恶事发生的逻辑前提如果不改变,到了条件再度成熟的时候,难免又发生一轮。
赫拉克利特说,人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可是鬼打墙的时候,十次百次在同一条河流里弄脏鞋子也不稀奇。有些地方还是很容易碰到鬼打墙的。“鉴往事,知来者”是人类避免鬼打墙的唯一办法。这也正是李昌平发出警告的用意所在。
90年代,基层权力把搞钱放在第一位,为了搞钱无所不用其极。后来这些乱象是怎么消失的呢?2006年全面取消农业税,是一个关键节点。但更大的背景是,中国加入WTO之后,工业化、城市化迈上新台阶。中国成为世界工厂,整个社会富裕起来了,这才为基层权力不与民争利创造了条件。其实不是不争,而是争得隐秘了,所以显得温和。
于是有了李昌平说的:“乡镇政府吃饭和运转费用有了保障,乡村社会有了底线,社会风气好了很多。”
李昌平担心,这两年经济增速减缓,地方财政出现困难,基层权力怕是又要故伎重演,不择手段去搞钱。基层权力一旦不择手段,老百姓就要遭殃,乡村社会的底线就要被突破。
从功利或自保的角度,我建议没有背景的普通人到大城市去,到经济发达的地方去。大城市和经济发达地区,并非没有蛀虫,而是蛋糕足够大,吃相相对讲究,一时半会啃噬不到普通人身边。
但是,并非每个人都有举家迁移的条件,小地方的人也要过日子。经济失速,大家的日子本来就都不好过,如果还要天天防着基层权力乱来,那真没法过了。
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何况基层权力本来应该是为民众服务的,没有让民众日防夜防的道理。
基于对国情的认识,李昌平的警世危言很有听取的必要。可是如何避免基层权力再次逾越底线,李昌平没有开出药方。可能也没人开得出立等可取的药方。
加大财政转移的力度?且不说有没有足够的钱,即便有,花钱买基层权力不乱作为也不是正道。
精兵简政、与民休息,才是正道。但这不该是经济不景气的时候才想到的应急之法,而应该一以贯之地实行。
从根本上讲,法治才是约束权力的最可靠的笼子。我们担心基层权力轻易突破乡村社会的底线,是因为我们知道乡村社会没有保卫自己的能力。一个不能保卫自己的社会,是没有底线可言的。你的底线,只是别人暂时不屑占领的地盘而已。
如果官强民弱的格局不改变,如果法治不彰,那么不光乡村社会,城市社会也是难言底线的。基层社会前些年的相对平稳,在很大程度上是花钱买来的。我也只能说到这儿了。
所以说,基层治理的有序与无序,从表面看是经济与财政的问题,从深层看是法治与文明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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