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程卡下线，不要再回来
2022/12/12 11:39:48 西坡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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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西坡

     根据官方通报，12月13日0时起，正式下线“通信行程卡”服务。“通信行程卡”短信、网页、微信小程序、支付宝小程序、 APP等查询渠道将同步下线。

     行程卡寿终正寝，最重要的是，不要再回来。我们能否在将来阻止行程卡复活，取决于是否有足够多的人意识到这种防疫手段的粗暴与危害。

     我们现在总结过去三年的经验教训，绝不是所谓秋后算账。事实上，秋后算账不是谁想算就能算的，得有相应的手段和能力，而现在的讨论顶多算是秋后盘点。有人急于阻止别人思考、讨论，或许是希望所有人都稀里糊涂往前滚。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觉得在泥塘里打滚是最幸福的事。

     过去三年，我们采取了一系列的防疫手段，可以说穷极了我们社会的人力、科技与智力资源。哪些是有效的，哪些是无效的，哪些是合理的，哪些是不合理的，哪些是科学的，哪些是迷信的，无疑需要细致的梳理。

     做学生的每考完一次试，还要认真总结一番。三年防疫这么大个事情，没有道理留一本糊涂账。有思考，才能有进步。

     在所有这些防疫措施里边，行程卡无疑是最缺乏科学性、合理性的一个。

     2021年12月14日，一位乡镇防疫办的工作人员在人民网向工信部领导留言：

     在疫情核查中，我们主要通过社区工作人员询问、查看健康码行程码等手段确认行程，但目前行程卡只显示到市一级(直辖市显示到区)，行程卡这种情况并不能帮上什么忙。很多情况下，虽然此人的行程卡上有*号，但并不能确认此人是否停留过风险区，停留的判断标准也只能通过该人员口述的行程来判断。倘若有被核查人员掌握大数据核查的原理，那么一句“我只是开车路过，没有停留”就能轻而易举地躲过核查。我希望工信部想办法提高行程卡的精准度，以此提高核查信息可信度，更有效地开展疫情防控工作。

     这是从基层防疫人员的角度表明了行程卡的无用，是否带星跟是否去过风险区不是一码事，所以“不能帮上什么忙”。

     工信部在回复中表示：“*(星号)标记表示用户前14天内到访过的该城市当前存在中高风险地区，并不表示用户实际到访过这些中高风险地区。……我部建议，您可以通过火车票、飞机票或其他合理方式证明个人行程，具体要求请遵循当地联防联控机制规定。”

     这也是承认了行程卡只具备“仅供参考”的价值。

     但是在实际操作中，行程卡并未因此被弃置不用，而是沦为层层加码的重灾区。许多地方为了抵消行程卡精准度不高的问题，采取了扩大化的应对办法。只要行程卡带星，统统有罪推定。甚至不管带星不带星，只要行程卡出现当地认为有风险的省、直辖市、自治区，统统遣返或集中隔离。有段时间，我们仿佛要朝着“小国寡民，民老死不相往来”的境界奔去。

     原因可想而知，行程卡精准度不够，地方上又不可能有足够的人力资源和技术手段去挨个调查每个人是否去过中高风险区，还是一刀切最划算。

     所以，防疫中出现的地域歧视、地域斗争，行程卡或许是最大的元凶。总的来看，行程卡在防疫过程中添的乱和帮的忙相比，孰轻孰重还真不好说。

     我们是一个大国，我们最大的优势之一就是国内统一市场，但是在防疫过程中，统一市场不断被疫情打断。出差的人必须每天做功课，快递隔三差五停顿，逢年过节“非必要不返乡”，市场被割裂，人情也被割裂。

     行程卡的设计机制注定了它会遭到滥用，因为它原本无用，为了让它有用只能扩大化。最终的结果就是，在防疫人员眼里乃至在部分公众眼里，从外地来的人都是潜在的敌人。网友动辄以“千里投毒”“为什么要乱跑”指责别人，指向公民个体的网络暴力也频频出现。

     有孩子在上学的家长，则被学校要求定期上传行程卡，每逢节假日都会接到“原则上不要出市”的通知。

     所有这些措施，在群体心理中打下了强大的“移动即原罪”的烙印。这不仅与迁徙自由相悖，与人情常识不合，且说具体实际的，如果不鼓励移动，我们修那么多高铁、高速做什么？

     反思行程卡，就是要反思这种以邻为敌、以人为敌的思维方式。所有的移动都会产生风险，不光有疫情传播的风险还有交通事故等风险，但事实就是社会越进步，人们移动越快、越便捷。倒洗澡水不能把孩子一起倒掉，防疫不能把正常生活有罪化，这是我们最需要铭记的教训。

     继续阅读越保护，越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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