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
2024/3/31 西坡原创

    

     文｜西坡

     今天下午的时候，摇摇欲坠的太阳把光洒在小区游泳馆南边的墙上，闪闪金光从干枯的树木背后反射出来，那面造作的墙竟显出一副静谧庄严的模样。路过的我不由得感到一丝激动，恰好这个角度，恰好这个时候我走了这条路。掏出手机折腾了好一会，什么都拍不到，金光渐渐黯淡，墙体恢复原来的乏味。

     这意外的奇迹却没有给我带来好心情，反而毁掉了剩下的半天时光。我不知道背后的心理机制是怎样的，可能只是巧合。下午早些时候我睡了一觉，醒来身体昏沉，想起最近一直莫名疲惫，每天的续航时间好像越来越短。这种感觉是从新冠阳了之后开始有的，一年多来都没有完全恢复。不知道是后遗症还是无缝衔接上了人到中年身体机能的下降进程，总之一直坚定相信生命在于静止的我最近忍不住要动弹动弹了。这该死的中年感。

     被金光启示之后，一股绝望袭满全身。我心里想，在这个世界上想要做出点新的东西真难啊。只要打开手机，每天都热闹非凡，但没有一样东西没有一个人经得起细看。多看一会，死的气息便渗出来。表面上看每个人每分钟都在玩弄新花样，但无一例外都是心不在焉的躁动，越是花样百出越无法掩饰死的存在。

     人们争相从各种各样的死里榨出金币，却不知道那都是什么都买不到的冥币啊。不过我们已经习惯了对生者锱铢必较，等他们死了再慷慨地赠予宝马香车大别墅，冥币大有用处。

     一年前刚染上新冠的时候，我做了一场噩梦，梦见新冠病毒是外星人入侵地球的生化武器，人类感染这个病毒之后会失忆，逐渐忘记自己的身份、职业、家人甚至自己的名字。最后人像僵尸一样活着，忘记自己是人。我还记得在梦里，许多人不堪忍受无望的现实，干脆认为这是一场噩梦，只有自杀才能醒过来。还有一些人决定把意识上传到虚拟空间，并让自己的数字版本忘记自己曾作为碳基生命存在。

     过去的一年里，这场噩梦离我时远时近，每当我以为自己已足够强健不会再陷入胡思乱想，都会有一些新的阴影从身体内部涌出，让我恍然以为自己仍处于梦境，我不知道我是否已经把肉身抛在了另一个世界。

     不过我已经学会了一种新的自我安慰：人或许只有彻底感受到自身的脆弱、无力，随时像芦苇一样被折断，所有情感都是虚妄，一切努力都会归于失败，才有可能真正给世界增添一些新的东西，而在那个过程中，人才能体会到生之欢愉本身的味道。这狡诈残忍的世界，先给了我们死，再让我们中无法忍耐死的人上穷碧落下黄泉，找到办法复活自己。

     这篇文章原本想用的标题是《死气沉沉》，临到发送时，想想还是改成《金光》。其实都是一回事，但考虑到这个时代普遍流行的精神虚弱，还是温柔一点。??

     继续阅读大多数人都上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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