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注定是不被理解的
2024/3/31 西坡原创

    

     文|西坡

     夜深人静,走进卫生间,打开莲蓬头,或许还关上了窗户。放声大哭。原来世界上没有人愿意站在我的位置思考问题,原来所有的爱都是有条件的,原来人心与人心竟隔着密不透风的城墙。

     那是我人生第一次真正感受到幻灭。虽然已经过去好几年了,我还记着那个晚上。没有对任何人的记恨,而是整个世界在我眼前展示出完全陌生的一面,这才是面纱背后的真实。我可能还有过庆幸,庆幸自己终于觉醒,庆幸自己可以这么晚才觉醒。对这个简单、残酷而毋庸置疑的真相,一定有人至死不悟,也一定有人悟得太早。

     从那晚我开始思考理解是什么,交流是什么,爱又是什么。因为我知道那些年的文章都是白写了,那些人的人也几乎是白做了。对于这个世界上重要的东西,我还一无所知。但我可能还来得及弄明白。这鼓舞了我。

     之后我遇到了一个说法,彻底解决了我的疑惑,或者说彻底排除了我的幻想。来自一本传播学书籍《对空言说:传播的观念史》,作者约翰·彼得斯,汉译者邓建国。邓老师的翻译非常好。这本书提纲挈领的一段话是这么说的:

     “交流是一种没有保证的冒险。凭借符号去建立联系的任何尝试,都是一场赌博,无论其发生的规模是大还是小。我们怎么判断我们已经做到了真正的交流呢?这个问题没有终极的答案,只有一个讲究实际的答案:如果交流双方后续的行动比较协调,那就是实现了真正的交流。”

     假如我们把交流理解为思想的输入与输出,就像计算机指令一样,那么这种交流是注定不会发生的,也是遍访人类历史从来没有发生过的。我们不可能把头脑中的思想“给到”任何一个人或机器,而顶多只能通过间接的方式判断交流是否已奏效,对方头脑中新生成的东西即便是被你诱发出来的,但与你的东西已经不同。人类可以实现的交流,不是思想的复制转移,而近似于舞蹈,先驱只是空旷大地上独立着的领舞者罢了。

     所以每有读者问我某段话是不是某个意思,我都会说,不重要,怎么理解都可以。一篇文章的使命不是传递什么,而是激发什么,能被激发出来的自然是一个人原本就有的东西。

     把每一篇文章,每一首曲子,每一部电影都当成创作者以赌博和冒险的心态,向虚空中发布的信号,其最大的成功也仅仅是在另外一些的头脑中激起一些相似的信号。如此想着,真是让人丧气。可是一转念,每个人都是黑箱,纵使身陷囹圄也无人能篡改我们内心的想法,这不正是人类自由最基础的保证吗?

     再读几篇诗歌,看一场电影,约一个朋友在寒冬室内“思想共舞”一回,纵使你永远不知道遥远的和对面的人到底为什么哭为什么笑,你也不会再渴望所谓的真正的彻底的交流。人类悲欢在本质上的不相通,未见得是一件坏事。

     看《大河恋》的时候,我一直在担心弟弟会抢哥哥的女人,就像《燃情岁月》里那样。我应该是代入了文质彬彬但不够强悍的哥哥,我可能和他一样打小就羡慕身体强壮活力漫溢不知道怕的人,那是不需要被解释的生命力。不过最终剧情没有重复,临近结尾,父子三人又去钓了一次鱼,一场完美的回忆。紧接着弟弟便惨遭横死。事后做牧师的父亲在一场布道时说:那些最亲近我们的人通常是我们最摸不透的,但是我们仍然可以爱他,我们可以全心全意去爱我们不了解的人。

     继续阅读快到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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