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 一二 | 当我们纪念汶川地震时,我们在纪念什么
2018/5/12 18:23:06 新闻一家人

    

     “教学楼楼顶一人多高的避雷针左右摇摆成了六七十度、楼缝间的水泥渣块像下雨一样得往下落、走廊墙上的瓷砖在我面前突然倒下碎了一地。”

     “那时才四年级,对地震根本没有清晰的概念,那一瞬只觉得发生了一件很严重的事。”

     “我们好像把越来越不容易哭作为一种成长的标志,但对我来说这是一种后退。”

     本文共3167字,阅读全文约需7分钟

     @杨得志

     转眼已是十年。

     作为亲历者,永远难忘聚源中学那令人心碎的青春面孔,难忘余震中紧急奔向灾区时山顶滚落的巨石,难忘乘直升机赴汶川救援时俯瞰山川撕裂的震撼……

     作为媒体人,策划实施了“用新闻拯救生命”的向一线记者致敬行动,指挥时任报纸和杂志的抗震报道及特刊编发,并帮助协调牵线促成了汶川1700名受灾学生到广东异地复课……

     历经这场巨大的灾难,深刻体会到生命的无常与脆弱、团结凝聚的磅礴力量、善良和爱的温暖以及媒体崇高的社会责任。

     @fivenine two

     十年前的今天,本来应该和家人在家睡午觉的时间,我们在舞蹈室排练六一的节目。

     休息的间隙,透过窗外看到停车场正在抖动的车辆,一时还开玩笑说车子怎么自己发动了,接着整栋楼都开始摇晃起来,有人意识到了可能是发生地震了,大家不知所措地往外跑,脚上还穿着舞蹈鞋。那时才四年级,对地震根本没有清晰的概念,那一瞬只觉得发生了一件很严重的事。

     我和另一个同学在外面开始抱头痛哭,大家都安慰我们别怕别怕,其实当时哭纯粹是因为担心爸妈。那是第一次有害怕失去家人的感觉。

     一直到傍晚我才见到爸妈,看到他们之后反倒没有眼泪了,只是死死地握住他们的手。

     十年后的今天,看到了一篇“十年祭”的推送,还是从头哭到尾。

     无论灾难多么无情,世界多么冷酷,总有爱你的人在。

     愿逝者安息,生者坚强

     @tsthysys_

     清楚地记得十年前亲历的情景,突然的上下抖动让整个学校沸腾、在四楼走廊上摇晃到跑不动、教学楼楼顶一人多高的避雷针左右摇摆成了六七十度、楼缝间的水泥渣块像下雨一样得往下落、走廊墙上的瓷砖在我面前突然倒下碎了一地,大家跑到操场上后都各自找班级聚在一起和好友拥抱或哭泣。

     也还记得都汶高速刚通时就跟家人去了映秀,路旁都是塌方和滑坡,植被斑驳,露出的土地像伤疤。当时背着幺幺的单反想拍些东西,但爬上山顶烟雾缭绕的公墓,挂着相机站在一旁看着人们面色凝重地拿着菊花来去,就没有办法按下快门。

     去年暑假去亚丁再走都汶路,已经看不到几年前萧索和破败的样子了,车辆来往,人们也在路边支起了小摊,只是坡上被山石砸坏的路牌还提醒着这里有灾难存在或者是曾经存在过。

     本以为十年会很长,但只是一眨眼,四年级成了大二,可我一直都能记得地震时的每个瞬间,每次余震度过的方式,窝在车里听的很多条灾区广播,还有睡在车库里看见的头顶摇晃的灯。

     不想要时间忘记这场灾难,但真心祝福四川从此以后,江山尽好,岁月长安。

     @赤水

     对我来说,“悲伤”就是所纪念的事情。

     一方面我个人很难做到与他人悲喜相通,如果没有图片或者故事刺激,如鲁迅所说“人的悲喜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我深以为然,并深以为耻。

     另一方面,随着年龄增长,我觉得自己与周围人越来越“坚硬”,另一侧面则是“冷漠”。

     我们好像把越来越不容易哭作为一种成长的标志,但对我来说这是一种后退。

     寒假我去汶川调研地震孤儿的时候,有很多次被拒绝是因为,2018年来有太多保险公司欺骗了孤儿家庭。

     我在想,如果这些人懂得“悲伤”,大概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吧?

     在我们进步之前,“悲伤”也是必要的,否则我们为何要进步?

     @卓伊

     家在四川,不在震区,08年512那天地震发生的时候其实是糊涂的。

     那天晚上整个小区的人都抱着凉席毯子对面较宽阔的人行道上,孩子们都睡在一起,大人为了腾出地方都站着。晚上下了雨,爸爸妈妈们就站着给躺在地上睡觉的孩子撑伞。

     到了晚上,因为我们家住二楼,楼层比较低,比较方便出逃,所以很多叔叔阿姨都会带着孩子来我们家,然后孩子们都睡在离门最近的那个房间,父母们都在沙发上眯着眼睛休息。

     把一个装满水的瓶子倒着放在床头,有余震的话瓶子掉下来就会发出很大的声音,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听着瓶子落地的声音就神经紧张。

     我堂哥当时在都江堰上大学,那边是重灾区,家里人一直联系不上,就很担心。

     后来在第三天终于打通电话,当时地震的时候他在宿舍睡觉,室友跑出去了又发现他还没出来,又冲回去叫他。他跑的时候拖鞋还丢了,整个学校的同学就在操场上坐了好几天。保安把超市的门打开了,会有一些同学冲进去拿吃的,然后出来一个泡面捏碎了几十个人分。

     后来几年那个回去叫他的室友也去过我们家,一家人都特别感谢。

     然后十年来哥哥失恋分手工作结婚,面对很多挫折的时候,家人总是在提醒他,你曾死里逃生。

     现在小侄女已经一岁多啦~

     @夜如年

     其实今天我们在做的事情就是在构建集体记忆,不是重构,而是加固。

     一方面我们努力回溯,一步一步盘这十年来,我们依靠媒体、政府和历史、文学构筑出来的关于汶川、汶川地震、地震的记忆。

     另一方面每一个个体,亲历者和旁观者,在当下都得以在社交平台上完成自己对于这份集体记忆的构建。我们的话说出来也许依然没有几个人能听见,但我们又似乎怀有了某种确信,有亿万个看不见的同样的行为在被我的同胞演绎着。

     比起之前,这一份集体记忆的构建,在科技下,留给了普通人更多位置。哪怕这些位置某种意义上是隐形的,但于个人来讲意义重大,通过表达宣泄,和宏大的记忆融合,再内化成个人化的记忆,这是一种生命构成的调整。

     @枞瑢

     十年。

     摇晃的病房充斥嘈杂尖叫,被撕拽闭合的走廊大门,天花板上抖落的瓷砖板,背着输液管严重回血的母亲的中年男子,凹陷花坛里被震歪的松树,带伤从六楼光脚颠簸而下的疼痛,混乱中摔碎的陶瓷娃娃,闷热窒息的蓝色帐篷……

     记忆仓促模糊又近在咫尺,十年后回首又不同。

     何处薄海齐悲,谁人低眉垂睫。

     愿天灾远离,一切安好。

     @givemesomesugar

     那年我在北京读小学,5.12只是一个期待了很长时间的春游日。和同学在郊外做游戏的时候,我从没想过几千公里外的三年级小学生们正在经历什么。

     今年2月,北京经历了一场小小的地震,国外的同学戏称“地震把所有北京人都震出来了”,朋友圈里大家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地震时自己家里的趣闻轶事。

     临睡前姥姥把玻璃瓶倒扣在桌子上,还打电话嘱咐舅舅也要这样做。我把羽绒服放在手边最近的地方,做好了随时穿拖鞋跑下五楼的准备。

     这时候才明白,地震是多可怕的一件事。

     @pumpkin

     2008年的我在一千多公里以外的地方第一次对地震产生了真实的恐惧,在流言四起里有时也会从噩梦里惊醒。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样的恐惧慢慢减轻,沉淀下来的是开始明白珍惜每一个当下和身边的每一个人。

     @Unicorn

     十年前的今天我在南充,一个离汶川几百公里远的地方,但也受到了地震的影响,估计震级有5、6级。

     当时我正在琴行练琴,十分投入,甚至都没发现在我弹高潮时老师不见了。接下来我听到了人们的尖叫呼喊声,整个琴行的人都跑了。我很生气,他们丢下了我先跑了。但紧接着我也跑了,没比他们慢几秒钟,毕竟在之前没有经历过真正的地震,我跑到了对面的公园。

     刚开始其实我并没有感到很大异样,但抬头一看,整个楼房的窗户都像羊癫疯一样颤抖,虽然没倒,但是从没见过窗户抖动这么厉害的,感觉挺吓人的。

     爸妈当时不在四川,外婆和我一起,我还是个小学生,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2点28分,下午上课要迟到了。我一到学校,发现大家都在操场上,现场哭声一片,主要来自女孩子们,不过没有出现严重伤亡事故。倒是路上那行穿着睡衣人字拖和洗澡洗到一半逃出来的人,让我至今都还印象深刻。

     缅怀本身并不需要受到质疑,需要受到质疑的是我们缅怀的动机。在社交媒体时代,参差不齐的推文比比皆是。

     有的媒体并不是为了缅怀而去缅怀,很多记者缺少要去了解死难同胞及其家属痛苦的决心和信念,如果没有真心体会同胞苦难的同理心,仅仅为了流量去简单“描述”,可能就是对苦难者的亵渎。

    

     十年

     岁月早已匆匆 人事几迭变更

     十年间,大地的创口正慢慢被抚平。

     我们用十年

     学会缅怀、学会探求、学会思索。

     缅怀逝者,不忘同胞切肤之痛;

     探求方法,防止灾祸再次上演;

     思考未来,如何延续生之希望。

     当我们纪念汶川地震时

     我们在纪念什么?

    

     编辑策划:新闻中心、新媒体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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