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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9/2 悦读中医

     读《问中医几度秋凉》有感

     作者:贵阳中医学院 2008级中西医英语班 刘建飞

     19世纪晚期,日本著名思想家福泽谕吉在发表著名的《脱亚论》时,将西洋文明的传播比喻为东京地区爆发的疹疫,“借春风而东,旋即弥散”,没有任何传统的办法可以阻止它的蔓延。“百害之疫,其势汹汹”,鸦片战争以后,中国江浙地区连续几度爆发霍乱,成千上万的人因此丧生,人们迅速将目光聚集在西方先进的文化和技术上。西学东渐,在脱亚论盛行的年代,面对着西医的强势引进,中医的发展日渐式微,不得不寻求新的发展出路。然而经过一个多世纪的探索,中医的发展之路渐行渐远,中医的处境却愈发难堪。中医发展,路在何方,成为学者所关注的话题。一些人则认为中医的发展根本就走错了路子,当红网络写手艾宁,便是其中之一。她的著作——《问中医几度秋凉》,通过对母亲的回忆和自己的生活体会,对照现代社会医学发展之流弊和浮躁功利的人心,将一个普通知识分子对于从传统医学的反思娓娓道来。

     艾宁出生中医世家,母亲是师承出生的老中医,保守稳重,不苟言辞,而父亲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知识分子,醉心于现代科学技术取得成就,对“三根指头看病”中医常常表现出一种轻视之情。这样的家庭出生,使得艾宁从小便生活在一场中医是否科学的大辩论之中,年轻时代的艾宁因为父亲的影响对科学技术充满崇拜,而对技术手段简陋的传统中医甚至不屑一顾。因事及人,在她看来母亲甚至有些不通世故,在技术飞速发展的今天依然固守古老的医学。然而作为一名中医大夫,母亲比谁都了解自己在职业和它的精髓所在,仿佛她早就料到迟早有一天,生活的阅历会使年轻的艾宁重新审视母亲的工作。她兢兢业业,关心病人了解病人,往往于危难之际妙手回春,通过事实和疗效说话。经历了早年家庭的文化碰撞,使得成年后的艾宁对中医的理解,相比其他人更加难能可贵;对于中医的所面临的困境,她的看法也更为大胆。

     在艾宁看来,中医所面临的问题在于人们对技术的过度迷信,以至于对技术手段应用简单的传统医学缺真正的理解。一些学者天真地以为只要按照科学的方法重塑中医,使之在技术手段上得到改进,中医就能够重振余威,走的其实还是西医的路子。事实上中医并不排斥西医,在技术手段上有极强的包容性,然而遗憾的是一些人把这种包容性视为中医的弱点,要求中医必须摆脱阴阳五行的窠臼,融入到现代社会的科学化中来,结果使得中医的菁华尽失,把传统中医变成了中草药,而先进的技术却未能挽救中医的颓势,加上社会的不理解,更使得这种颓势进一步加大。艾宁对此深感无奈,虽然对中医寄以厚望,但面对社会的不理解,她只能在文中絮絮叨叨地讲述着那些陈年往事,夹叙夹议地抒发着自己的想法,以期影响到别人。

     在回忆母亲的过程中,艾宁无意渲染了一代中医工作者对医道的忠贞和恪守。母亲对患者不分好坏,常常不计个人得失,执着己见,令年轻的艾宁感到不解,但她隐约能感到母亲这么做是对的,因此,尽管旁人议论纷纷也并不感到沮丧。真正刺痛艾宁的是,传统的中医得不到任何现代技术的支持,患者对医生的诊断中常常表现得咄咄逼人,艾宁将这称之为“一场考试”。病人可以不懂医学,却掌握着正确的答案。学者罗大伦在重读《王孟英医案》时发现,当时大量病人的误治并源于患者家属对疾病的误解,才导致病情加重或者不治。在《大国医》中,罗大伦先生多次提及王孟英被拒绝后的无奈,然而医者仁心,每当遇到患者家属的请求他还是会赶去救治。对于这种患者和医生之间的关系艾宁深感不公,随着年事的渐长,这种想法并没有随着阅历的增加变成了对母亲的崇敬。作为一代医者,他们并不为时代所认可,正如那位跟随母亲学医的年轻人,他最终也没有成为正式的大夫,但他们以一颗赤子之心,力所能及的为患者的健康奉献着自己的一份努力。

     对于艾宁而言,“母亲”的影响是不言而喻的,在她的一生之中,“女儿”的职业选择也同样重要。他们常常交换彼此的看法,母女在中医看法上惊人的相似,使得艾宁变得近乎狂热。人们甚至可以揣测作者写作这本书的缘由,很大程度上是出于女儿做出的决定的影响。她激烈地抨击人们对西医的技术的迷信,而忽略了技术的局限性。在他看来,疾病的发生不仅是外因所导致的,这些事实早有公论,然而在对待疾病时人们却忽略了这些。他们把身体的健康寄托于技术的手段,却忽视了生活方式和心理因素对于疾病的影响,有时候这种影响甚至会导致根本性的改变。

     “我们根本不给自己感觉、体验、了解、适应自己生命的机会,”艾宁这样写道。“我们把自己的生活交给现存的生活模式,把自己的生命交给医生,由他们去决定如何处置。”她的朋友接受医生的建议死于手术之中,而这之前甚至被认为是“被陨石砸中”一样不可思议一样;著名作家巴金在临死之前受尽现代医疗的折磨,在母亲看来同样难以接受。她告诉艾宁自己的老师在自己生命的终点,如何意识到天命已尽,躺在床上绝食而死。这让读者很容易就想到《西藏生死书》(Tibetan Book Of Living And Dying)中喇嘛左顿的死,他在去拉萨的路上去世,离开时并未表现出错愕、恐惧。年轻的活佛索甲仁波切为这位了不起的老人哭了一整个晚上,他从喇嘛左顿身上看到了一个修行者的高尚——死亡并非终点,它留下了对来世的憧憬,并赋予现世生活神圣的意义。艾宁明白母亲的用意,他把人类对疾病、死亡的恐惧视为一种对生命的误解,更进一步的写道:“在体验生命上,我们在许多方面已经不到位了,我们拥有的是七八落不完整的生命,现代人给自己生命交代的是许多理由,可这些在逻辑上使我们必然幸福的理由,是搪塞不了生命本身的。现代人的忧郁、焦虑、强迫、空虚、失落,不仅仅是不良情绪的反映,而是真正的生命欠缺的表达。可悲的是人们到死闭不上眼睛,也不知自己到底欠缺什么。正像生于动物园的鹰、老虎、狼,冥冥中感到一种召唤而到死也不知那召唤到底意味着什么。”

     对于这些现代人的困惑,艾宁在中医那里得到了很好的解释。在中医治疗疾病的过程中,情志致病和正气盈亏始终是一个不可忽略的因素。母亲可以跟患者聊天而不用用药,一些病人在母亲那儿讨药甚至遭到拒绝,而更加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母亲不避世俗的眼光给予患者活下去的勇气,不仅帮助他们改善健康状况,还使他们对生活充满的信心,这正是依赖技术的西医所不能做到的,这弥补了中医在技术上带来的缺陷。中医的种种优点,让艾宁坚持认为,一个以中医为基础的中西医结合,能够弥补中医技术上的缺陷,而不是以西医的标准取代阴阳五行的理论基础——他认为这是中医菁华的所在。

     在艾宁的书中,她不时透露出自己对传统文化的期待,但同时也承认现代社会的功利化很难召唤传统精神的回归。这在很大程度上表明了她写这本书的原因,其实是对传统文化沦丧的一种反思,中医在现实生活中的实用性,填补了传统文化道德说教的空洞。如果说《脱亚论》的发表实质上是整个东亚在一定历史时期,对于传统文化的集体不满和西方文明的共同期待的结果,那么《问中医几度秋凉》出现则是后现代时期的知识分子,在文化认同上的一种自我的觉醒和反思。这使得书本处处洋溢着文化的强烈批判性,无论是现代社会对科学技术的迷信,还是传统文化带来的新视角,作者的态度是直截了当的,而本书的缺点也因此显而易见。她过分地强调了中医本身的优点,却忽视了实际的需要,正如福泽在《脱亚论》中所讲述的一样,这种需求是刻不容缓的,而中医的缓慢蜕变显然还跟不上步调,这使得艾宁在强调自己的观点时变得情绪化。

     不论如何,《问中医几度秋凉》仍然是一部勇敢的好书,她说出了很多人想说而不敢说的话。在现实浮躁的生活,将一门古老医学的人生观和作者的见解,通过一个源于母亲的故事,传递给作者看来迷茫的人们。对于大多数读者而言,本书观点依然颇为震撼,它颠覆了今天人们直观的看法,为大家重新审视中医,乃至于传统文化,在当前社会的存在和它的意义,提供了一个全新的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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