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在雾霾天还要爬起来工作
2016/12/20 19:02:59某车 意林
一个老段子：
小明问，凭什么你们北京人能享受那么多福利，外地人就要在北京受到歧视和压迫。北京市全中国人的首都，不只是你们北京人的。
我深吸一口气，冷笑一声，不说话。
小明也学我吸了一口气，想要平复一下内心的激荡。
小明，卒，享年26岁。
一
一觉醒来，看看外面的天色，再看看手机。朋友圈不出意料地被这幅图刷屏了。
其实相比于前些年，人们群众苦中作乐的精神已经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
● 品霾指南：
这几天在北京品霾，感叹虽然南方的霾湿润灵秀，但要说量足味儿正，大抵是不如北京的。也听说过河北的霾粗砺豪放，可惜又少了一点底蕴罢。我个人觉得霾还是讲究个积淀，北京的老霾着实是比南方新霾厚重，吸起来入鼻绵柔，却不失醇厚，仔细品味之下略有回甘。雾是故乡厚，霾是北京纯。北京的霾，味道醇正，毕竟是老字号，经得起时间和历史的检验。上海的口感层次感强，多了些小资的味道，同样是PM2.5，北京的更接近PM3，上海更接近PM2。硬要说的话，一个带有涮肉的酣畅感，一个带有猫屎咖啡的细腻和情趣。
但是霾归霾，班还是要照上的，毕竟，家里的空气净化器该换滤芯了，不上班，没钱换。
说起来，第一次感受雾霾的威力还是前几年上大学的时候。那天傍晚，去看一场心仪已久的话剧，刚出了地铁，我这个老烟枪就开始咳嗽，一路咳嗽到话剧结束回宿舍躺回床上。
“看来是烟抽多了，嗓子不好了。”我这么想，“以后该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了。”
后来才知道，这是帝都给我一个外地学生最亲切的拥抱。
感谢剧场其他观众的不杀之恩。我后来在社交软件的签名上写道。
还记得那些年，跟一个小姑娘眉来眼去的。
有次聊到毕业后的规划，她说想回到南方，空气清新，生活安逸。北京空气质量太差了。
我据理力争：“雾霾是种天气现象，不能算污染。雾霾……首都里的事……能算污染么？”
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伦敦也有”，什么“大城市发展必然经历”，什么“因为地理原因，周围的空气都被带到了这里”，什么“这跟四川盆地的雾气一样”之类，惹得一起吃饭的好基友们都笑了起来，饭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我喝过半瓶啤酒，口干舌燥的嗓子渐渐复了原，基友便又问道，“你们东北就没有雾霾么？”我看着问他的人，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气。他们便接着说道，“那为什么哈尔滨沈阳长春这几天空气质量破表了呢？”我立刻显出颓唐不安模样，脸上笼上了一层灰色，嘴里说些话；这回可是全是“供暖了，自然有污染”之类，一些不懂了。在这时候，众基友也都哄笑起来：饭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毕竟是是年少轻狂啊，当年总以为大不了换个城市。可是看到这全国的局势，才发现，想要扎根在大城市，都得忍受着雾霾的热情。
什么？你问我问什么不移民？
废话，有钱移民，谁还在这里撸文？
你们啊，TOO YOUNG，SOMETIMES 乃义务。
二
踩着点来到公司，黄胖胖已经早早在座位上了。
说起来，黄胖胖是我们办公室里最潇洒的一个，人家还有着作家，编剧的称号，是个很有前途的单身的斜杠男青年。
有时候我们也会问他，你这个早早实现了财务自由(办公室标准)的人生赢家，干嘛还在苦哈哈的干着这份编辑的工作。
他微微一笑，指指外面的天色，摆出一副长者的神态，语重心长起来：
“你知道自由的定义是什么吗？”
“想干嘛就干嘛？”
“错了，是想不干嘛就不干嘛。”
小心翼翼吸了一口气，胖胖接着说：
所谓自由，就是自己有选择的能力，就是可以不用被迫去做什么事情。就拿财务自由来说，不是你可以想买什么就买什么，那是我老公思聪才能做到的事。财务自由，应该是在有所选择的情况下，可以有能力按照需求去挑选一个自己喜欢的，好用的东西，而不需要因为价钱只能妥协去买次一等的临时替代品，然后还意淫着“等老子以后有钱了一定要买买买”。或者在这种天气里，可以选择不去工作不担心没钱交房租叫外卖，可以选择打个飞的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躲一躲。等到有了孩子，也可以给他选择一个敢在雾霾天放假，不用担心考试成绩和升学率的学校，甚至可以轻轻松松把他送到没有污染的其他国家学习。
像这样，他给我看了他的朋友圈：
这就是我能够忍受这样的雾霾的动力。
当然，最重要的是我热爱工作，热爱集体，甘愿为公司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黄胖胖轻轻啜饮一口茶，假装没看到刚进屋的主编。
深藏功与名。
三
知乎上有个问题：没文化有多可怕。
有个跑题的回答是这么说的：
我婆婆在家里，夏天最热的时候，不愿意开空调，说是费电，说是吹空调对身体不好。雾霾最重的时候，不愿开空气净化器，说是外面都在雾霾，屋里这么个小东西，根本没啥净化作用，还费电，哪怕我家的狗在开了净化器之后会第一时间到旁边趴着，怎么叫都不走。
我知道，她其实不是没文化，只是心疼钱。她是从苦日子过过来的，一分一毛都是血汗，她不愿意为了自己舒服花孩子们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她宁可自己整夜不睡觉，用扇子扇自己，扇小孙子，也不愿开了空调好好睡一晚。
所以，我努力赚钱的动力，就是为了有一天，可以让家人在最难熬的天气里，安安心心睡一个舒舒服服的觉。
雾霾天里，我们辛辛苦苦爬起来，不是因为不珍惜自己的身体，不是因为工作群里长长的未读消息，不是因为领导电话不断的催促。
而是想在将来的某一天，
● 我能不用这样拿命换钱，
● 能不用因为预算不够忍受低品质的生活，
● 能让家人们安安稳稳，不计较那一毛两毛的家庭支出，
● 能让孩子长大以后不在雾霾天爬起来工作。
● 起码，在雾霾天，我们能安安稳稳待在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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