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用离开教会你如何去爱
2018/7/5 18:02:09 意林
《月光漫过珍珠夏》
谭展飞和秦漫月的纸短情长
1
四月十四日，泰坦尼克号沉船的日子，从认识你的那一年开始，我永远记得这一天。
因为，这是你的生日。
那时候你靠在我的怀里像一只小猫，喜欢抬起头来用单纯又有些挑衅的目光看着我，月光照在你的嘴角，是那样动人婉转。
我几乎可以看到你长大后的样子，眉眼细长，笑容灿烂，可以吸引无数人的目光，美好到让我这个大你十岁的男人感到惭愧。
第一次和你相遇，你或许只记得游泳池旁边，而我却一直记得那个细雨蒙蒙的街道，你闪着水灵灵的眼睛，恳切地拉住我的衣角，用清甜的声音喊我“哥哥”。
而后来，你一遍一遍地喊我展飞，你在每时每刻都问我爱不爱你，我总是宠溺地抱住你说“傻孩子”。
我从来没有正面回答过你这个问题。
因为那时候，我不知道要给你怎样的答案，从小，我的内心就是冰冷的，母亲教导我不要爱上任何人，我看到她的爱，如此仇恨决绝，我的心就筑起了冰墙，直到遇到你。
你说你爱我，你说我也要爱你，可是你这么小，小到我不能确定我们的将来，小到在最开始我以为这是一个玩笑。
直到你认真地向我宣布，你要做我女朋友，你不许我不要你，我的心，才第一次有了慌乱而心动的感觉。
一个二十八岁男人生平第一次心动，你听了一定会觉得好笑。
我们刚刚在一起的时候，我常常思考我们的关系和未来，许多的不确定，让我对我们仓促的爱保持沉默，我每次沉默，你就生气，我不知道怎么哄你，只好在一旁沉默地看着你。
看你生气的小脸拧成一团，看你气愤地张牙舞爪，只是这样看着你，我都觉得是一种幸福。
有时候你过来抱我，那样用力的一个拥抱，整个人缩在我的臂弯，温柔得能把我整颗心都融化了，我知道你需要一个疼你的人，能给你如父亲般的疼爱，如爱人般的宠爱，可以让你完全依赖不用去想未来。
我希望我是那个人，我希望我能做得足够好。
可是我又害怕这是你孩子气的冲动，包括你对我说的爱。
我甚至会嘲笑自己的矛盾和面对你时内心的手足无措，这或许是爱上一个人最开始的心情，让我不知所以，却又越陷越深。
我们在一起的这一年，我知道你不爱吃早餐，喜欢把自己泡在水里，你喜欢呆呆地坐在钢琴前面，生气了就叉着腰，眼睛眯起来，嘴向上翘。如果我不哄你，你就假装大哭，比赛输了，还会耍赖。
你就是这样一个天真活泼又有点儿寂寞的小女孩。就是这样一个小女孩，占据了我的生命，让我的生命从此有了灵魂，那个灵魂就是你。
我用了一年时间才肯定我自己的心，我决定要和你走完后半生。
我在等你长大，等你长大了，我能给予你全世界最好的一切，那个时候，我要你做我的新娘，我们一起将对方前半生的阴霾都消除，我从未有过如此坚定的信念。
我一直以为你和我有一样坚定的信念，所以我急于奔忙在外努力工作，我渐渐地忽略和你的相处。
在你每一次找我的时候只是安抚性地拍拍你的头，我看到你眼底的失落，但是我以为你会懂得我的努力。
是我高估了一个小女孩的思想。
2
你爱幻想，你并不喜欢现实，所以你遇到了任夏航。
就在那个野炊完的中午，在轰隆隆的大桥上，我看到他蹲下来帮你穿鞋，你脸上有惊讶的表情，可是你看到我的车，笑容灿烂地跑向我。
我问你：“他是谁？”
你斜着脑袋古灵精怪地问我：“你吃醋了吗？”
我笑着说：“怎么可能？”
你有点儿失落，打开车窗探出头去。
那时候的我太过自信，我从未想过你会离开我。
所以你就在我毫无预警的情况下和我提出了分手，我记得你和我分手的那天，你出奇地冷静和笃定，像是想了许久才下定的决心，你的手臂上还印着我名字的刺青，你转身的瞬间，我觉得整个世界都轰然塌陷。
我所有的努力都失去了意义，我的内心充斥着背叛和愤怒。
我做出了人生中最错误的决定，听信了丽莎长达一年的预谋，搞垮了你父亲的公司，我知道从那天开始，我们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我看到你躺在浴缸里，像你每次不开心的时候把自己淹没在水池，目光沉静而安然。
那时候我才开始恨我自己一直不懂你要的是什么。
离开你去机场的那天，我从钱包里翻出你和我的照片，你抱着我的脖子，笑得灿烂，我却只能静静地看着你离去。
离开你的两年，我拼命地工作，拼命地赚钱，我养成了很多以前都没有的习惯，我学会做丰富的早餐，我学会刺青，我爱上了潜水，似乎曾经和你有关的一切，我都会去做。
每当我独自回到房子里，却总能想起我们在安海的那套白房子，那是我买的第一套房子，只有黑白两个色调，你嫌弃颜色单调，嘴上却违心地说喜欢得不得了。
我煮咖啡，你跳舞，连阳光都羡慕我们的幸福。
我每次想到你的时候，内心是疼痛的，如同母亲死的时候一样，这种感觉一遍遍地出现在我的梦魇里，使我无法安生。
因此，我带着对你的思念来到你居住的城市清榕。
起初我只是想静静地看着你过得好不好，静静地旁观你的生活，可是我内心的魔鬼让我那么渴望见到你。
当我知道你有了新的男朋友，我几乎嫉妒得要疯了，我故意出现在你面前，那时的你长大了，越发美丽，却再也没有了曾经的童真，你冷静地站在我的面前，眼神清冷。
我开始给你们学校赞助，只要有你的地方，我希望都有我的名字。
你第一次住院，半夜里我来看你，你睡得很沉，我轻轻地搂着你，那样熟悉的一个身体，暌违了两年，你没有醒，只是动了动，身子靠得更紧了。
我就那样抱着你到天亮才离开，仿佛这是一个梦。
3
江蓉蓉家的聚会，我带着白萧出现，你站在台阶上面，我和你对视，仰望你的容颜，我依然有心跳的感觉。
丽莎曾经问过我为什么允许白萧留在我身边那么久，其实答案她早就知道，白萧多么像你，淡淡的目光，偶尔孩子气的暴躁，乖巧的时候像一只慵懒的小猫，我在她身上能搜寻到你的影子，仿佛你从未离开我。
你视我为仇人，每次你用仇恨的目光看着我，就如同利刃刺在我的心上，有剧烈的疼痛，可是我依然会想尽办法让你回到我身边。
我要你记住我，哪怕是仇恨，我也要你永远记得我。
其实我是想温柔地对待你，可是每一次，我看到你抵抗的模样，都让我内心的愤怒熊熊燃烧，让我一次又一次将你伤得更深。
你说你为了陆均璨回到我身边，尽管我一开始就看穿了你的动机，我还是愿意你走向我。
你回到了那栋白房子里，我们很少说话，黑夜里你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我，没有一丝感情。
我痛恨我自己，为什么到如今给你的只有无止境的恨，我想对你温柔，却怕暴露了自己的软弱，怕让自己再次跌入痛苦的深渊，我折磨你，虐待你，看你虚弱地倒下，又无比心疼。
婉珍美容院开张的前几天，我想给你买一件你喜欢的衣服，却让你愤怒离去，我远远地跟随你，看你盯着橱窗里的一枚戒指发呆。
那时候你的目光柔软而哀伤，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而我却想到你说要嫁给我的承诺，或许你已经忘记了，你的记忆里只有那个死去的任夏航，我给你的全是恨和伤痛。
你在公司上班那么久，我看到你为了一个策划努力了几个通宵，晚上你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我都会看电脑上你写的那些策划。
你的侧脸哪怕只是在睡梦中都是那样紧锁着眉头，我会想你真的长大了，知道认真对待一件事情，也知道把自己内心的感情深深地藏起来。
你在公司里被人陷害，气得拿了东西就离开，我知道你在气头上，就让Rain去接你回学校，我回到没有你的房子里，感觉莫名的荒凉。
我才知道，只要你在我身边，哪怕什么话都不说，哪怕只是生气，我的心也是安定的。我去学校接你回来，看到男生向你表白，我还是无法容忍别的男生接近你。
你坐在宿舍的床上看着我，目光突然有些柔软，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光，好久不曾这样简单。
在马来西亚，我本是想带你去看一看有我童年回忆的地方，没承想惹来了一场生死之劫，在下山的那天，从我把我母亲骨灰交给你的时候，我才明白，你和我母亲，是我这个世界上最珍惜的宝贝。
我以为我要死了，在人群里，你闪着泪光的眼睛看着我，我想对你说什么，可是我依然什么都没说，我只想记住你的样子，最后的样子，就算我死了，我还留有最美好的回忆。
我永远想不到的是，你会来救我，哪怕知道会死，你也来了，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你不想我死，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你那么倔强地站在所有人面前，你说我要死也只能死在你手上，你不卑不亢，那一天我突然发现你真正长大了，长成我曾经期望的那个样子，长成我能够娶你的那个样子。
只是我在那么早，就失去了娶你的资格。
我知道了你来到我身边的目的，你和丽莎的合谋阿Ken告诉了我，可是我不在乎那些阴谋诡计，我把手机的桌面设置成你和我在马来西亚的合影，我买下了那枚你看过很多次的戒指。
我知道我现在能给你的，就只有这些微不足道的东西。
我看到你在海边哭泣的脸，月光下你的目光那样忧伤，我读懂了你的语言，你不相信你自己会爱上我，可是你却为我和别人在一起感到难过，你搂着我的脖子，把头埋在我的胸前，你想让自己再次依赖我，你全身都在发抖，抖得让我心疼又温暖。
那段时间，我们仿佛回到了从前，你靠在我的怀里，抱着我的脖子，你温暖的怀抱，动情的眼眸，几乎让我恍惚觉得这就是地久天长。
可是我们心里都明白，我们之间隔着一个厚厚的屏障，永远都无法真正靠近，可是，只是这样，我也心满意足了。
我知道，是时候让你离开我了，我告诉了你一个密码，故意把电脑放在书房，如果这是你想要做的事，我愿意承担所有后果。
我逃到清榕附近的一座小岛，却看到新闻里播报你和陆均璨结婚的消息。
我打电话给Rain，才知道你出了事，我突然想起了陆均璨，这个和任夏航长得很像的男生，阿Ken后来查到的资料让我大吃一惊，原来他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弟，那他接近你，只是想报仇而已。他痛恨我，也仇恨你，他要让我们都没有好下场。
婚期的那天，我去了，去之前，我把我的手机，和你未写完的那张信纸交给了阿Ken，我让他把它带到安海的房子里放好。
当子弹打入我的胸膛，我看到你滑落的泪水，我突然觉得这是一种解脱，终于不用煎熬地看着你离开，只是心里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悲伤聚集而来。
未说出口的话我想你会懂，像是我放走的小鸟，像是我凝视你的夜晚，像是怀抱你的温柔，像是我对着那张你写了三个字的信纸发愣了许久。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话来表达我心中的感受，或许什么话在我们彼此之间都显得苍白无力。
在我跳海的一瞬间，我记得我们再见的那一日，月光安眠，夏季缱绻，目光里全是你的样子，我想你有朝一日做我的新娘，做我生命中的月光。
我这一生，过去，现在，未来，都只爱一个人，那个人，就是你。
我爱你，比我想象中还要爱你。
我心中永远的小公主，你会懂得，这句话的含义，对吗？
月光漫过珍珠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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