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薇:这就是我这么多年这么较劲去做一些不容易听懂的音乐的原因 | 一席第490位讲者
2017/7/6 一席

     丁薇,音乐人。

     当你真的写出一个自己特别满意的作品的时候,那个满足感,绝对不亚于你站在舞台上受到千万人的欢呼。那一刹那是你的作品给你带来的,那种幸福感我特别愿意再尝试一遍。所以它是一个很上瘾的事情。千万不要再对搞音乐很爽的人再说坚持这个词,因为不存在。

    

     纪念

     丁薇

    

    我的一位音乐家朋友曾经说过一句话,他说人类的误解大多来自于语言,你看动物之间就没有什么误会。说实在话,一席这个演讲我已经前后推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因为我对于演讲这件事情实在没有信心,我觉得很难用语言去表述我的创作和音乐。

     但是我觉得一席是个非常好的平台,所以我还是逼着自己准备了讲演稿。不过我还是要看点小抄才行,请大家见谅。

     我先简单自我介绍一下,可能大家不一定都认识我。我叫丁薇,是一个歌手、词曲作者、制作人,还是一个影视音乐作曲。在这些众多的音乐身份当中,可能被人知道比较多的还是一个歌手。

     我曾经在2004年之前出过三张唱片,近十年基本上都在幕后做影视音乐,所以很少在台前。

     很多人说到丁薇都挺头疼的,因为不知道该怎么给我归类。你说你是主流的?不对,你没上春节晚会。那你是地下的?不不不,地下那些人绝对不会接纳我——他说你活得比我们好多了。我也不是那样纯粹的,像现在很多独立的民谣歌手或者是摇滚乐队。

     但是我的音乐里面又涵盖了各种各样的音乐元素。比如说古典的、电子的、摇滚的、民谣的、Trip-Hop的。我的音乐里面可能比较复杂,所以相对来说,这么多年真正传唱度很高的歌、耳熟能详的歌,非常少。接下来我会说为什么是这样。

     我在做流行音乐创作之前,其实是一个音乐爱好者,又是一个专业的音乐工作者。我原来一直在音乐学院学二胡,到了中学的时候才开始听流行音乐。我很喜欢,但是并没有想要去做流行音乐。

     上大学的时候,有一次我的学长李泉跟我说,丁薇,我需要一个和音,你来吧。他当时已经签了台湾的魔岩唱片开始录专辑了。录音的时候,我就见到了当时魔岩唱片的负责人张培仁。

     张培仁就随便跟我聊了几句。他问我是学什么专业的,我说我学作曲。因为我在大学已经改了作曲专业。他说那你喜欢唱歌,又是学作曲的,为什么没有自己写歌呢?我说好像学作曲跟写歌是两回事吧。他说你可以试一试,回去我会给你找两张唱片听听。好好好,我说。

     我也没当回事。过了两三个月,他居然真的给我寄了两张唱片。而且没有想到,正是因为这两张唱片让我下定了决心,要做一个原创歌手。

     这两张唱片为什么有那么大的功效呢?因为在那之前,我跟大家一样,听到的大多数是主流的流行歌曲。可能当时最红的,像Whitney Houston、Michael Jackson,属于神一般的歌手。他们的嗓音,从很低到很高,然后高亢,你就觉得你跟他们有很大的距离。我觉得我没有那么好的嗓子,我当不了歌手,所以也没往这方面想过。

     那两张唱片,一张是Tori Amos的Little Earthquakes(《小地震》),一张是Rickie Lee Jones的Pop Pop。这两个人实际上在欧美也不算是主流歌手,可能也算另类歌手。

    

     但是我以前没有接触过这种类型。听完了以后,我突然觉得,其实我原来把流行音乐想得太狭隘了。流行音乐不是只有那一种,不是大家认为传统意义上的能高能低,好像很感人。这些只是一部分。其实流行音乐更诱人的地方在于它表达每一个人不同的个性。

     正是通过那两张唱片,我才知道,喔,原来其实音乐还可以这样做。我可以不用别人的方式,用我自己创造的方式去唱我想唱的东西。所以我从大学三年级开始有了一些自己的创作,然后也很幸运地签到了大地唱片。

     从刚刚开始做音乐,其实我就已经树立了一个自己的信念。那个年代,大家认为流行音乐是登不上大雅之堂的,在音乐学院,它会认为你是不务正业的。但是我没有这种想法。

     我认为只要是音乐,它只有好坏之分,而没有种类上的所谓你更高级或者它更低贱。其实古典音乐里面也有很多垃圾,流行音乐里面也有很多艺术品。我想做的是流行音乐里面的艺术品。

     这么多年来,我秉持着这样的一种态度去创作,所以我从来没有在写歌之前去想我能不能把这个歌写得耳熟能详一点,能不能让大家学得快一点。实际上是可以走这样的捷径,但是我觉得那就违背了我的初衷:我应该表达个性,而不是去追求某种有利益的共性。

     其实我们在场的每一个人,随便看一下都知道每个人长得都不一样,我们的基因也是不一样的。但是为什么一到流行音乐的时候,大家就说我们要听一点同样的东西?为什么?

     既然我们每一个人都不同,就应该把每个人的不同展现出来。所以这就是我为什么这么多年、这么较劲去做一些似乎大家认为比较不容易听懂的音乐的原因。

     非常幸运的是因为我可以创作,我发现了一些创作给我们带来的,应该算是奖赏吧。其实写完一首歌,这首歌出去了以后就不受我们自己控制了。它就像自己长了翅膀一样,它会找到自己的知音,它会飞入别人的生活。

     比如说我出的第一张专辑里面有首歌叫《断翅的蝴蝶》,是三宝作曲,黄小茂作词的。

     可能很多年轻一代没有听过,但是对于70后来讲,很多人都很熟,他们也特别愿意跟我说起这首歌。有的时候我也很纳闷,我说这首歌在我这儿已经翻篇了,我不记得了。他说不不不,我就记得你这首歌。为什么?

     其实我后来才明白,因为在听这首歌的时候,他可能正在上大学,然后他有一段恋情,正处于多愁善感的人生阶段。所以我这首歌跟他当时的人生故事,和当时他看到的这个城市的背景融为了一体。

     所以我觉得音乐很有趣,如果说我们每一个人的一生是一部电影的话,可能《断翅的蝴蝶》就成为我这个朋友的那一段的配乐。所以我说这是创作带来的一个奖赏,是非常有意思的。

     还有好几个这样的例子。我们可以听一下《冬天来了》。

    

     这首歌是很多人很爱听,但是又特别害怕听。因为真的挺惨的一首歌,我自己也很怕听。有一个歌手,我就不说名字了。他有一次见到我就说,哎呀,丁薇,我找机会一定要听你再唱一遍《冬天来了》。我说为什么?

     他说你知道吗,我当时听你这首歌的时候正住在一个破出租屋里面,工作也丢了,女朋友也走了,我觉得已经快活不下去了。每天我就反复地听这首歌,然后越听越觉得自己很惨。所以现在如果我再给他唱一遍这个歌,他就立马会回到他的出租屋里面,会想起当时所有的场景。

     其实我也类似。因为写这首歌的时候,我刚刚大学毕业,从上海到了北京。跟大多数北漂的人差不多,也是住在一个筒子楼里面。当时我正在跟大地唱片闹解约,属于自己把自己冷藏了,所以没有什么收入,前途一片渺茫。

     当时最惨的事情,一个是每个月为交房租发愁,还有一个就是我父亲当时查出了癌症,可以算是四面受困。我是南方人,那是我第一次在北京过冬天,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在北京过过冬天。如果你的生活很惨的话,你会觉得很恐怖。

     我住在那个屋子里,听到外面在刮风。那个风让你觉得是有人在哭,我就觉得连老天爷都在为我哭泣。真的一下子悲从心中来,就写了这首歌。

     如果说人类创作有灵感的话,这首歌真的就是灵感。我不知道从哪来的,词和曲同时就出来了。所以我觉得创作者很幸运。有的时候其实我们没有创造什么东西,好像是这首歌已经在了,只不过你很有幸,你听到了然后记下来了而已。所以某种程度来说,我们是一个记录者。

     这首歌是1997、1998年写的,等到1999年放出来的时候,我父亲已经去世了。当时我的第一个念头就认为应该把这首歌献给他。

     在此之前,我爸认为我的歌他听不懂。因为我第一张唱片是爵士乐、Blues什么的。我想《冬天来了》这个歌,他一定会听得懂,而且歌里面其实也就是唱给他的一种情感。

     所以在一首歌里面,它是别人的人生配乐,也是我自己的人生配乐,甚至它变成了对一个人的纪念。所以我觉得音乐可以承载这么多的功能,对我来说它变成了一个非常神圣的事情。

     接下来说点好玩的,因为我能跟大家分享的可能更多还是我的音乐和创作。很多人会问我,丁薇,你是怎么创作的?我知道大多数人创作的话,比如说从写词开始,很多民谣歌手都是先有一首词然后去写歌。也有的,像我,大部分我是写曲开始。但实际上创作还有很多种可能性,我可以说几个比较好玩的例子。

     第一个是《女孩儿与四重奏》。写这首歌之前,我没想要先写曲也没想要先写词。我当时脑子里先有的是一个场景:有一个女孩站在舞台上,就像我现在这样。后面是个弦乐四重奏,两个小提琴,一个中提琴,一个大提琴。

     弦乐四重奏在古典音乐里面是一个非常正常的形式,他们经常是以这种方式出来表演的。但是没有人拿弦乐四重奏跟流行音乐做过结合。所以当时就是这么一个画面让我觉得很有意思。

     它不但是一种画面上的有趣,从我们专业上来讲,叫这个配器非常好玩:用最古典的方式搭配出来一种非常新颖的方式。所以这首歌当时出来的时候命也很好,很多人都很喜欢。

     再说一首歌。这首歌的创作又有一点不一样,歌的名字叫《狗》。这可能算是我写过的歌里面,词写得最好的一首。但是这个歌是怎么来的呢?

    

     当时有一个歌手跟我邀约一首歌,他说能不能给我的专辑里写一首歌,我说好。我就每天坐在钢琴前面想啊想啊想。实在是没有什么想法的时候,我就在想他的生活里有些什么呢?突然想起来他养了条狗,他特别爱这条狗。我就说能不能从狗这个角度去想这个问题?

     结果莫名地出了第一句就是“那一年回家路上遇见一条狗”。这个事情不存在,是我想出来的。突然那一刹那,我好像变成了一个编剧去编一个故事。

     我就顺着这句话,自己一步一步往前走,一步一步地哼,一步一步地写,最后这个故事真的就被我这样编完了。完全是一个虚构的故事,但是非常感人,我自己也觉得很感动。

     实际上我想说的是,我们每个人在人生道路上,可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无奈错过一些人,我想把这种无奈唱出来。其实是借着这条狗,幻想出来的一个故事来说这个事。

     我们最后再来听一段音乐。

    

     这段音乐就是我和林朝阳为《人间正道是沧桑》写的一段配乐。为什么放这段音乐呢,一方面是向大家汇报一下。我从2007年到现在写了大概有40多部的影视剧配乐,其中《人间正道是沧桑》是比较重要的一部。

     这部戏播出以后,就有很多导演和制片人来找我们,说你们写得太好了。后来我又写了电影《失恋33天》,电视剧《蜗居》《假如生活欺骗了你》《相爱十年》《你是我兄弟》,很多很多,一共40多部吧。所以这十年基本上都是在做配乐。

     一席现场版《普希金》(《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主题曲)

     做配乐让我在创作上又有了一大块的进步,让我又找到了一种可能性。因为以前我写流行歌的时候是完全很自我的状态:我今天有感觉就写,明天没感觉我就不写,是什么感觉就是什么感觉。

     但是配乐,第一它是有时间限制的。在规定的时间里面,你一定要写出这么多的好的音乐。而且你的情感来源是片中的人,不是你自己。

     刚才那段音乐,实际上是《人间正道是沧桑》里杨立青跟瞿霞在瞿霞坐牢八年之后再见面的一段。当时这两个人的表演让我觉得非常地感动,然后我写了这段旋律。实际上是想把他们心里说不出来的话用音乐来表达出来。

    

     所以我又学会了一个功能,就是怎样跟别人感同身受。实际上他们的表演先感动了我,我再用这个音乐加上他们的表演去感动观众。我觉得这对我自己的创作是受益匪浅的,而且也因此,我留下了很多很好的音乐。

     以上就是我这一部分创作的一些心得吧。有的时候我接受采访,会有一些特别好心的记者,他们会出于同情地说:丁薇啊,我真的觉得你挺不容易的,你看你一直在坚持。

     我就特别不给面子地说:哎哎,打住打住,我没坚持。我干吗要坚持?我不喜欢别人在说这件事的时候用“坚持”这个词。因为对我来说,如果用坚持的话,表示你不喜欢这个事情,或者说你干不下去了才要用坚持。对我来说做音乐有那么多的乐趣,干吗要坚持呢?

     像刚才我说的,有的时候可能我没有词没有旋律,我就把电脑打开,从里面找音色、找声音、找节奏。可能就这点东西我都可以玩半天。我可能因为这个节奏搭上一个音色,再编排几个和声,我就把旋律想出来了,最后填了词。就像搭积木一样,其实是很好玩的一件事情。本身这件事情的乐趣很多很多,我不需要跟别人分享都可以自己在家里待一个礼拜不出门的。

    

     还有一件事情,可能是很多不创作的人没有感受的。我们在当一个公众人物或者是当个歌手的时候,站在台上,像今天这样或者是比今天更大的台子。可能当我表演特别精彩的时候,所有人抱以雷鸣般的掌声。哇,那一刻站在台上的人一定是很爽的。他觉得自己像王一样,觉得我今天是最牛的。这种感受我也有过。的确是挺满足虚荣心的,是挺爽的。

     但是还有一种感受,当我自己默默地在家工作时,我写了一段音乐或者是一首歌,我自己觉得太牛了:哎哟我怎么那么牛,我怎么能写出这么好的东西。我会把我的制作人叫来,来来来来,赶紧听,赶紧听。然后我们俩因此可能会热泪盈眶,或者去开一瓶酒。

     一个搞创作的人,当你能够真的写出一个自己特别满意的作品的时候,那个满足感,绝对不亚于你站在舞台上受到千万人的欢呼。这是完全不同的一种感受。那一刹那是你的作品给你带来的,但是那种幸福感我特别愿意再尝试一遍。所以它是一个很上瘾的事情。千万不要再对搞音乐很爽的人再说坚持这个词,因为不存在。

     最后想说一点。我的歌迷里有很多是想要从事这个行业的,想要搞创作的。他们有时候也会经常问我一些这方面的问题,我就只能分享一点点我的经验。

     第一,搞歌曲创作的人一定要小心身体创作。什么意思呢,因为我们听说过很多很好的歌手,他们曾经写过一两首特别好的歌,但是再也没有了。为什么?就是他可能把自己曾经的一次经历五脏六腑都掏出来写成了一首歌。不聪明,你得省着点用啊。

     有一个作家曾经跟我们开玩笑说,写作的人不能把一肚子下水都掏出来给别人。你的五脏六腑、这次那么好的经历,你得想办法分着用。比如说这次我用一点肺,下次我用点肝,你得存在你的冰箱里。

     因为你要知道,其实人如果完全只靠经历去创作的话,那就是碰运气了。而且你不可能每天失恋,不可能每天失去亲人,你不能把自己的创作依赖在生活的不幸上。

     所以你要把在生活当中获得的所有感受,存在你的冰箱里,然后不停地学习。用别的方法,每次用一点点,而不是一次全部掏出来就结束了。我觉得搞创作的人一定要小心这一点。

    

     第二,要特别小心成功。所有搞创作的人都想成功,但是我为什么说一定要警惕成功?因为我们看过太多的例子了。很多歌手可能之前十年都不成功:他写了很多很好的东西,他的专辑都很牛,但是就是不被人承认。突然有一天他莫名其妙地成了。然后呢,再也写不出什么东西了。

     原因是什么?我一直在分析。因为我很怕也会走到这种老路上,所以我对自己说要小心,哪怕真的有一天不小心成功,一定要小心这件事情。

     我分析下来是两个原因。一个是生活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他原来可能住在村里,每天吃方便面,心情是很惨淡的。越是悲惨的生活、不幸的生活,越容易创作;越孤独的情绪越容易创作。

     但是一旦你红了,可能每天都有演出,每天有很多人要见,要公关。因为这是大老板出钱的,那个是二老板,怎么怎么着的。你可能要跟人喝酒啊、公关啊,等等等等。所以你的生活完全被这些事情填满了,根本没有空隙留给创作了。

     还有一个原因我是自己瞎想的,我不知道对不对。他当初设定的人生目标就是成功,但是他没想过万一一不小心成功了怎么办呢?成功了以后没有新的目标了,那原地踏步,维持现状吧。

     所以我觉得一个搞创作的人,一定要小心成功以后怎样去保护你的创作力。我觉得崔健这一点做得特别好。大家很早就知道崔健很有名了,我相信他过得比我们大多数人都要富裕。但是你在他身上看不到这种变化。

     我也很好奇。当时我看一些他的采访,我想他是怎么做到的。他说我时刻保持愤怒。这个愤怒不是说天天找人吵架,而是说他知道自己当初的创作来源是什么。所以他永远告诫自己要保持在这个状态里面。

     所以到今天为止,我们依旧看到崔健在音乐上在做不同的尝试,在做新的东西。他的创作力是不会枯竭的,因为他知道该怎么爱护自己这一亩三分地。

     所以我觉得每一个有创作天赋的人都得珍惜,因为这个东西如果你自己没有保护好,有一天没有了的时候,真的哭也没有用。所以我也是这么告诫自己的。也希望我可以如自己所说,保持我的初衷,写出更好的作品。不管成功与否,我都还是会一直把音乐有乐趣地做下去。

     最后再占用大家一点点时间。6月底我发了新的唱片,新唱片里面有首歌叫《纪念》。今天因为只有一位钢琴手,我想了一下,这个专辑里面,可能只有《纪念》这首歌比较适合在今天演唱。

     而且,经过了一年多,我终于勇敢地站在了这个讲台上,说了那么长时间的话,所以我觉得今天的日子是非常值得纪念的。把这首歌先唱给大家听,希望你们可以喜欢。也希望今天对你们来说是个好日子。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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