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患之间的理解和信任，《人间世2》有答案吗？
2019/3/6 13:51:25 创新医学网
情感所遮蔽的东西可能是更重要的。
《人间世》第二季播到了第4集，这集的视角发生了变化，从患者转向医生，转向医患关系，或者说医患双方的理解和信任。
这种理解和信任难不难？太难了。因为这关乎病痛和生死，是最沉重的理解和信任。
痛哭的患者家属，图片来自《人间世》
和患者家属沟通时，面对哭成一片的家属，抹眼泪的医生
而医患两种身份，立场、情感可能完全不相同。
如果你站在患者角度，医患之间的信息并不对称，患者如何信任医生？就如一名患者家属在片中所说的，“医术，我不懂”，所以患者就医时觉得自己是“弱者”，担心被医生欺骗或者医生不尽心、不尽责。
而当患者治疗无效死亡时，这种不信任夹带巨大的情感因素，常常演化成激烈的矛盾。是的，每个人都希望医学进步，但是当进步的代价是病痛和死亡时，没人想成为代价。
另一方面，你站在医生角度，这个职业难不难？这集里的医生们遭遇着各种各样的难题，无法预测的并发症，特殊的病例，紧张的医疗资源。
在专业能力之外的很多问题上，他们是无力的。等不到血液，医生就做不了手术。血库中心的主管邹纬每天都要仔细盘算，已有的血要怎么分配。
因为缺血，瑞金医院心脏外科主任医师赵强要在只有一袋血的情况下动手术。一方面要保证手术安全，一方面要节约用血。手术前，定下了“只用五块纱布”的目标。最终，这这袋血没有用，手术成功了。
团队的医术让人钦佩。但是他们多次强调却是，医学的局限性，医学不是完美的科学，“医学在病魔面前，有时候显得很苍白”“没有百分之一百的疗效”“除了技术和经验，医生也需要运气”“一项治疗，一项重大的医疗决策，永远是一个比例，而不是一个承诺。”
所以纪录片中展现的医生，他们也不是医患关系中的“强者”，甚至同样是“弱者”。
因此，片中经历过失败手术的 X 医生的形象可能是最有价值的。他面对粘连性肠梗阻患者，两次手术后，患者死亡，家属不能理解，他也要面对医院内部的审查，职业生涯遭遇严重危机。医生的压力、脆弱的一面展现给了观众。
正是看到了这一层面，纪录片选择诉诸情感，希望医患双方的理解来自“共情”。“共情”，也就是设身处地的感受，推心置腹的沟通。所以片中展现了两次医生和患者之间的身份转换，展现了两段推心置腹的医患沟通。
第一个转换身份的是40岁的胸外科医生陈勇，他因为面部痉挛需要动手术，从医生变成患者。在术前谈话，告知手术风险和并发症时，陈勇笑着说，“我也经常跟人家(患者)谈话”，所以他理解医生的工作。但是患者的身份对他来说是陌生的，患者在手术前的恐惧、无助、担心，这次他都切身感受到了。所以，记录片中陈勇说，“我觉得医生做一次患者是很有必要的。”
而在一次医患纠纷中，患者家属占据了整个神经外科病房，并和医护发生了肢体冲突。闹事的患者家属患有罕见的库欣综合症，这个病的术后管理非常重要，但是医院的床位不够，要送到卢湾分院，而患者家属没有听从医生的建议，出院后回家了，病情发生了变化，再抢救来不及了。患者的主刀医生孙青芳决定和病人家属谈一谈。
医生不容易，每天多次往返瑞金医院和卢湾分院，两只手一白一黑。很多家属听明白了，他们理解了医生，不闹了。医生一次推心置腹的交流，劝退了家属。
但是不是每次交谈都有效，纪录片中的这个场景让人深思。一边是送锦旗的患者，一边是正在打投诉电话的患者。
纪录片的导演秦博用这段话给这集结尾，希望这种信念能够让医生坚持下去，“即使你很难避免别人对你犯规，但真正热爱医学的人，不会因此丧失热情，也不会利用规则、知识，保护自己，放弃病人。”这句话是这集的基调，说的当然对，也让人感动。
但是遗憾的是，纪录片除了人的因素，人的情感，并没有探讨医患关系紧张的更深层问题，那就是信任很多时候不是一种可以习得的感性情感，信任是完善的制度的结果。医疗资源为何紧张？医患信息为何不对称？除了片中展现的这些了不起的医生，有没有医生在制度没有保障的情况下，利用规则、知识，保护自己？ 医生因为收入问题，有没有搞过“创收”，收过红包？
如何解决？暂时没有答案。纪录片做出了有益的尝试，患者需要去了解医生的工作，医患之间“共情”可以一定程度上缓解矛盾。但是观看纪录片我们也应该有警觉，情感所遮蔽的东西可能是更重要的。
幸运的是，瑞金医院向公众敞开了医疗纠纷接待办，展现了解决问题的勇气。另一方面，据制片方介绍，纪录片特地选在两会前播出，也是希望能够推动制度层面的讨论，并最终完善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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