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侵门”后4个月,他离开公立医院……
2017/5/10 医学界

    

     “为了维护集体利益,你个人的痛苦可以被忽略”。

     作者 | 丹萌

     来源 | “医学界”微信号

     事情过去好几个月了,余东却从没有好好回应过“性侵门”。

     去年年底,名为 @不开心的兔兔555 的女患者在微博上爆出自己在上海九院做手术时“被迫与医生发生性关系”。

     那个医生是余东,当时是九院整复外科的副主任医师,擅长面部削骨手术,在圈内很有名气。

    

     余东医生

     女患者挂出在九院的门诊记录、术前谈话记录、CT等资料,同时还附有与余东聊天的微信截图及录音,并表示“手术失败”,想要“控诉其罪行”。

     但不久之后,她就在网上发布了“道歉声明”,称她之前所说的一切“都是虚构”,原因是她手术失败,并被告知无法修复,气愤绝望,想要报复。

     这场“报复”,把余东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

     “我那几个月的痛苦……天呐,你都不能想象。”余东用“摧毁性的打击”来形容这件事给他的生活造成的影响:两个手机号都外流,他一天能接到上千个电话,不得已将两个号码都停了机;清空微博和微信——那曾是他分享工作和生活的重要平台;失眠,严重的抑郁和焦虑困扰着他,让他成了心理诊所的常客,服用精神方面的药品至今未停。

     事件发生之初,九院很快发了声明,外界议论纷纷,余东却迟迟不与媒体接触。今年4月,余东离开九院,加入了上海一家知名的私立美容诊所,他终于谈起这件事,并显得有些无奈:“医院当时需要维持体制整体运转的平稳,需要这件事情尽快平息,我的发言可能会影响到集体的利益。”

     建立个人品牌,麻烦也随之而来

     余东曾经相信自己是个传统的人:在北京协和医学院读到博士,进入拥有全国最好的整复外科之一的上海九院工作,当医生,做手术,搞科研,享受公立医院带给自己的平台和荣誉感。

     直到2013年公派美国前,余东从没觉得私立医院会成为自己的归宿。

     “美国这一年,对我的观念冲击非常大。”余东说。

     他打了个比方,称美国患者看病是冲着“医生的牌子”去,中国的很多大型公立医院则像麦当劳——人人都知道他们家汉堡好吃,却没有人在意是哪个师傅做出来的,“厨师被埋没了,我不想做这样的事,我想要让别人知道,这个菜是我做的。”

     回到国内,他删除了网络上自己名字前的“协和”、“九院”,并主动向患者提供联系方式,积极沟通。

     他说很多大型公立医院就像“游满鱼的河”,一般的医生不需要做这些建立“个人品牌”的事,患者也会源源不断。但余东不甘心当一个在麦当劳里做汉堡的师傅,做了手术,就“一定要让人知道这个手术是我做的。”

     可个人品牌有了,麻烦也随之而来,那个女患者想做削骨手术,通过网络查到了他的名字,觉得他“前卫有自信技术也很好”,前来挂他的号,故事却像是应了那句电影台词:“猜到了开头,却猜不中结局”。

     即使大部分患者觉得他“有血有肉”“很亲切”,但只要一次“性侵门”,就足够他苦的了。

     离开公立医院的“催化剂”

     余东离开九院了,这几乎是一件意料之中的事。

     2014年他从美国回来之后,就在拥有近百年历史的九院做了一系列“格格不入”的事。

     他找了一个住院医生,教给他复杂的削骨手术操作,因为觉得“年轻人眼力手力体力都比年纪大的人好,对新知识的渴望也强烈”,为小医生充分创造上台机会,引得众多同行的“不满”;

     他做手术,加班开刀,经常听到护士、辅助科室医生的“抱怨”:“他们多开了一个刀,下班下晚了,也感觉不到收入的提升”。于是他提出自己出钱配备手术团队,也被拒绝了;

     待在体制内,他倍感“限制”,比如作为副主任医师,要申请课题和基金,他说自己不是不喜欢写论文,但那些术式改变的课题被认定为“格局太小”,格局“够大”的论文又都是些“养老鼠”的事,耗费精力,还与临床脱节……

     去年年底那场轰轰烈烈的闹剧,余东觉得,对他来说只是离开体制内的“催化剂”,他在那件事里感受到了体制内的“最大限制”,那是“为了维护集体利益,你个人的痛苦可以被忽略”。

     他终于离开。

     “性侵门”之后,余东得了“上网恐惧症”,我问他现在是否还敢给顾客(患者)联系方式,他想了想说,“不沟通是不可能的。”

     不过如今他有了自己的团队,有人帮他分担那些患者联系、营销售后,即使再出现类似的问题,他说,也不是他一个人承担,“有集体的力量来解决这些出现的问题”。

     “我们唯一的目的是要让这个顾客(患者)高高兴兴地离开。因为只有她高高兴兴离开,我们才有收入。”

     他说话还是那么直白、张扬,微博和微信也一一恢复了以往的风格。

    

     他说自己现在要做比原先在九院更多的手术,强度变大了,工作却更加轻松,工资条虽没看到,但收入“应该会有比较大的上升”。

     最重要的是,他觉得自己回归了作为一名医生的原始快乐。

     余东说,自己骨子里还是一个“传统”的人,甚至有些“古板”,最喜欢的事还是做手术、写论文。

     在最近的朋友圈里,他写道:“拿起刀,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医生就是为刀而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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