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英的本质
2017/9/2 卢泓言

     ?农药男。指的是玩王者农药上瘾,跟父亲翻脸,然后自己跳楼摔断腿的一个杭州男孩。

     德勤女。指的是在四大会计师事务所之一的德勤工作,经常加班到半夜12点,生病也请不到假,然后患癌的一个名校毕业生。

     农药男的事情出来后,有人说,农药是精英为群众设计的奶嘴。一个小孩要哭要闹的时候,塞一个奶嘴给他,他一直就吮着这个奶嘴,什么都不想了,一直快乐着。群众玩着农药,就像小孩吮着奶嘴,什么都不想了,农药像黑洞一样把时间和精力吸干。而精英不会玩农药,他们一直在读书、上学、工作,他们制造或者帮助制造农药,在bat和四大这些顶尖的科技和金融公司上班。精英制造奶嘴,群众消费奶嘴。

     我不认可如此简单粗暴的区分精英和群众,把人按照外在属性分为两群,引起敌对情绪,也于社会不利。我朋友圈里玩农药排前几名的,永远是投资人和bat的高管或者创业者,有的人会鼓励自己的小孩和他们一起玩,有的因为玩农药大拇指起了茧子。20多年前我玩街头霸王的时候也是拇指磨出了茧子,也没耽误在作文比赛和计算机比赛里拿了市里的双料一等奖。

     区别在于,是你在玩游戏,还是游戏在玩你。你玩游戏,你是精英。游戏玩你,你是群众。当年盛大游戏免费,网易坚持收费,丁磊说过一句话,大概意思是,你们这些玩家要当心,是你玩游戏,而不要让游戏玩你。言下之意,游戏免费,会黑洞一样吸干你的时间,别贪图小利上了大当。

     什么叫你玩游戏?我的体会是,一边玩一边观察自己,看看自己为什么开心为什么烦恼为什么纠结为什么赢或输,了解自己,也了解游戏的设计者为什么要这么设计。要能随时放下游戏,说走就走。不会耽误正常的工作学习生活。这样玩游戏,会越要玩强大,越玩越精英。一言以蔽之,就是有自觉。看着自己,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知道自己处于怎样的情绪和环境。

     有自觉,我觉得这是精英的本质。这是内在的东西。

     德勤女的事情一出来,假精英的本来面目就暴露了,原来不玩游戏、奋斗不息的人也可能是受害群众。这位德勤女日复一日的加班到12点,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生活已经废了,工作已经成了折磨。德勤女生病请不到假的时候,似乎也没有觉察到自己没有走向胜利而是步入深渊。癌症日渐积累的这些时间,没有察觉到身体不断的给自己发出的信号。

     游戏是农药男的奶嘴。一个顶尖财务公司的职位是德勤女的奶嘴。财色功名是很多伪精英的奶嘴。谁对自己做的事缺乏自觉,不管这个事是什么,谁就是受害群众。bat里设计出各种农药的拿着大把奖金的人,也可能是受害群众。他们可能没有意识到自己给这么多人带来了祸因,虚度着生命,没有意识到农药的本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心智也已经在无意中被悄悄的改变,自己可能会承受到怎样的因果。

     施一公说,每年清华70%的状元都去了经济管理学院,他最想培养的学生也说,老师我想去金融公司,当大部分精英都想往金融转的时候,这个国家出了大问题。

     我赞赏施一公的忧患。但不同意施一公的说法。状元一定是精英吗?考分高、智商高的人就是精英吗?如果这些人连自己的兴趣都不清楚或者不珍惜,为身外之名利而付出青春,置身险境而不自觉,这也算是精英?

     想起了我的当年同学们。人民大学国际经济系,新加坡国立大学管理学院,基本来自国内清华北大人大复旦上海交大浙大等几所学校。基本上90%毕业削尖脑袋想去的地方就是这么几处,高盛和摩根士丹利等顶级的投资银行或咨询公司,然后是花旗等商业银行和四大会计师事务所,然后是500强。为什么?因为师兄师姐们都去,因为钱很多,因为位于食物链的顶端,因为学东西又多又快,接触的人层次高,因为有面子,因为在cbd上班……但几乎不会听到他们说,因为我喜欢,或者,因为这对当今之中国当今之人类有益。

     没有自觉的人,我不认为是精英。德勤女失去的是健康,更多人失去的是对自己天性的发掘。

     回到施一公的话题。真正的精英一定会自己去向那个最适合也最喜欢的地方,因为他能自我觉察。他们或许在政府里,或许在创业,或许在做乡村老师,或许是环保记者,或许已经出家为僧,也或许在做金融。不要为伪精英叹息,要相信真精英的自觉。施一公因为做基础科研的人太少而叹息,可能是他并没有看到全貌。中国不止是基础科研太弱,老师、记者、医生、乡长、甚至农民……哪一环不弱?哪一个行当不是极度缺乏凭良心用真心做事的人?

     我有一个朋友。早年英气十足,连续创业,也拿了融资。后来开跑车飙车,把一个人撞残了,这个人的家庭也因此支离破碎。朋友被这一撞震醒了。他觉得之前的几十年都像在梦里,觉得自己面目可憎。然后花了半年时间去朝拜孔庙这样的传统文化圣地,一路上用脚走路,住帐篷,向餐馆讨饭吃。然后离开深圳,举家搬回江西农村老家种田,不用农药化肥不用转基因,坚持自然农法,自己留种子。现在他想做的就是把实践出来的一套自然农法传播给更多的人。

     我这个农民朋友,我觉得他是精英。他自觉,他干的是利国利民的事。

     自觉本身是没有道德属性的。在游戏里杀人和救人都可以有自觉。但自觉本身是具有莫大的能量的。它是每个人的导师。有一个典故。

     有一个小偷半夜摸到一个先知的家里,发现家徒四壁没东西可偷。正要离开,忽然发现先知醒了正看着他。先知说,不好意思,没东西给你。小偷说,你别揭发我,好不好。先知说,行,但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小偷说,我可不能不做小偷,我除了偷,什么都不会。先知说,你可以继续偷,但你能不能答应我,在你偷东西的时候,一直提醒自己,你在偷东西。小偷说,这个没问题。

     没过几天,小偷又来找先知,说他不再做小偷了。先知问,为什么呢。小偷说,你让我做的事,我实在做不到。以前偷东西的时候,我就只管偷,其他什么都不想。我现在去偷东西的时候,就一直提醒自己,我在偷东西。我很难受,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想着这个,偷东西就是一个折磨。先知笑着说,现在的你只比以前的你多了一样东西,自觉。

     似乎张小龙曾经在某个场合说,发朋友圈的时候,先想想自己想表达的是什么。我觉得,如果我们先把自己要说的话背后的七情六欲都看明白了,对朋友们会有如何的本能反应心里有数了,说不定80%的朋友圈都不会再发出去了。生活会轻松很多,看手机的时间会少很多。这是自觉的好处,帮助一个人从梦里醒来。

     卖个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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