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感的使命
2018/2/20 卢泓言
“北京流感”最近刷透朋友圈。事情原型是，一个身板素来硬朗的60岁老人吹风受凉感冒，治疗不断深入病情不断加重，一直到进入重症加护病房也就是icu上了人工肺，全身插满管子，多脏器衰竭而死，历时近一个月。据女婿在文章里说，火化后发现脊髓都是黑的，可见身体内在已被耗成焦土。一件因吹风引发的血案，引起热潮。
在众多的评论里看到一条足够提神醒脑的。“法院办不到的事，医院来办。监狱办不到的事，icu来办。”这不是仅仅就事论事、就病说病，而是居高临下。因为居高临下，有足够强的穿透力，却也残酷得血淋淋。
对于那些不相信前生后世和天堂地狱的人，他们要完全的接受因果报应是有困难的。总会看到有坏事做尽的人活生生的逍遥法外。但万幸，除了法院和监狱，还有医院和icu。
法律是人类定下的规则，人类自己有方法逃脱，而且越发常见。生老病死则是宇宙法则，人类从来无法逃脱。再有权势财富，也保不住自己不得病。就算时常体检防重病大病，也保不住自己不得感冒。100年前的西班牙流感，国王也中招了。这100年来科技突飞猛进，人工智能打败柯洁，火箭回收，能换肾换肝换肺换心，却还是搞不定流感。
流感的使命，让人类不敢彻底肆无忌惮。
当在京城三甲医院的icu里全身挂满管子，把全身的血抽出来再灌进去，每隔半小时来一针。相比起来监狱里的恐惧和痛苦就是小菜一碟了。在某些人身上，icu里的各种管子起到的作用无外乎是：让你想死死不掉，也活不过来，生不如死。直到把钱耗光，把家人耗到绝望。小时候在老家听人骂街，有句话叫“不得好死”。现在才知道，这句话真毒。
多年前京城开始雾霾时，马云面带诡异的笑容，说这个是好事。你可以有特供食物和特供水，可你不能有特供的空气，大家最终还是有公平的待遇，这可以刺激精英阶层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
可是2017年京城的空气真的好起来了，有个别日子甚至跟云南不相上下。在社会整体的发展模式不变的前提下，精英们依然我行我素的现实下，京城空气变好的背后无非是有的人挨冻了，有的厂子转移了，有的污染换地方了。我不知道马云现在会是什么反应。你看，连空气也可以特供了，还能指望什么。想必，有些人会觉得什么都可以操纵，可以全无敬畏，肆无忌惮了，下一步就要偷天换日了。
不过还是有好消息。宇宙法则也许迟到，但从不缺席。京城没有雾霾的这一年，整个冬天无雪。周边都下雪了，南方都下雪了，就是京城不下雪。雪下不来，天地之气肯定是没有调和好，流感更凶猛。然后一个受凉的60岁老人耗尽最后一点生命之力，全副武装的倒在京城三甲医院的icu里。留下一个人财两空的中产家庭，一个疲惫却亢奋的女婿写下了两万多字的记叙文引爆网络。
一个没有雪的京城的冬天，是偶然吗？一篇病亡日记成为全年度最爆款网文，是偶然吗？
有人不信因果，可因果又曾饶过谁。就算有清新的空气，限量供应的达非，全国最好的医院，最高科技的人工肺，可又能如何。反过来，正因为有了这些自以为是的东西，却最终连一个“好死”都得不到。咽气之前先受地狱之苦，让活着的人好好看看。
何其讽刺。
在事后，无论西医自己还是旁观的中医都指出同一点，对这个60岁老头的治疗存在一个失误：当流感病毒未知，已有的抗生素无效，无法抑制病毒，所以得依靠身体自己的免疫力，而在这种情况下，还输入大量抗生素不利人的免疫系统，令人体同时遭受病毒和药物的双重折磨，雪上加霜。怀疑是“过度治疗致死”，不算冤枉。
而后有人爆出，据基因检测，60岁老人的病毒并非未知，而是甲型病毒。若是如此，那发生的实情也许是，药物在有效压制住病毒之前，提前摧毁了老人自己的免疫系统，副作用包括肾脏等衰竭。这叫杀人八百，自损一千。玉石俱焚。
也有人说，可能是老人自己的身体早已有隐患。一个证据是，跟老人有亲密接触的两个家人都出现了流感症状，但经过简单治疗恢复了正常。如果确是如此，那么医院的方法和设备并没有提前把老人的隐患检查出来。
无论是上述哪一种情况，都算给中医加分。西医与中医理论有分别。西医是“除恶务尽”，有病毒就灭病毒，常常以损伤免疫系统为代价，比如化疗。中医是“正气存内，邪不可干”，扶持人的免疫力，让免疫力自己去驱病毒，或者与它们和谐相处。
之前曾有大V专门质疑中医，说你如果系统性有效，为什么不做西医采取的大规模双盲临床实验来验证？这是不懂中医，刻舟求剑。西医的方法是用某药杀某毒，只要你身体里有这个毒，就可以用药来杀，药和毒都客观存在。中医的方法是扶持免疫力驱毒，而每个人的身体千差万别，用药则是千差万别。即使中了同一种毒，自身原因也会不同，所谓同症不同病，同病不同症。简单说，在西医思维里，对准的是病毒，在中医思维里，对准的是人。
我的浅薄理解是，在对待已知病毒并且人体免疫力不错的情况，西医的方式更容易被常人接受，也可能更快。在对待未知病毒或者病人体弱的情况，则是中医的方法更保险，更可行。
就在众多中医粉借此“机会”为中医鸣锣开道时，有一个中医师的发言却是反其道行之。他没有对中医大加赞叹，而是提醒中医粉“自知”。对于一个已经过去的孤立的医案，没有谁能站出来说我上就一定行。放马后炮只会被当成笑话。需要问的是：为什么这个家庭自始至终都没有动过找中医的念头？即使是在一家号称的“中医院”，病人得到的还是打抗生素的待遇，跟中医无关。就算中医“藏医于民”，病人家属能在朋友圈里能找到高明的中医师吗？
这位中医师说，现在西医才是支撑社会公共医疗的体系，中医只是小众医疗。真正影响社会大众健康的，是一个社会的公共医疗水平，而不是某医生个人的水平高低，就算他真的是神医。作为一个普通人，遇到一个靠谱中医师的几率，可能远小于在医院找到一张病床的几率。这是现实。
我是中医粉，但基本不在朋友圈里跟中医黑干架。就算苦口婆心终于说服了一个人由黑转粉，但如何知道他走出去在茫茫人海中碰上的那个中医师是不是半桶水或者根本就是骗子？我们能做的只能是给朋友介绍我们信任的中医师，可这样的人正是因为太少，他们都太累，长期高负荷的工作，他们帮不了太多人。
所以最终的问题还是：为什么靠谱的中医师少？为什么中医的传承衰了？为什么中医没有成为公共医疗的主体？
这些问题会有很多角度和答案，比如坚船利炮打破国门后的不自信，破四旧的历史浩劫，当前教育体制的弊病。但如此种种，可能容易给人一个误解：身在其中的我们这些平常人，只是被动的受害者，并无过错。但如果细细观察，可能你也会同意我的看法，什么样的人，遭什么样的罪。不存在无辜二字。
很多人是承认中医的治病效果的，那是铁一般的事实，但他们还是成为铁杆中医黑的原因是：中医体系难以像科学实验那样不断重复一个过程和结果，比如某抗生素就能灭掉某病毒，一般人也难以理解形而上的中医体系，所以给中医扣上一个“巫医”或者“玄学”的帽子，扔进“传统糟粕”的垃圾堆。
实在说。天人合一，阴阳五行，经脉穴位，气血虚实，寒热温凉，五运六气这些看不见摸不到的抽象的形而上，一般人是理解不了更谈不上掌握的。但并不代表这套体系无效。
如果乔布斯和马化腾把所有的知识和心得都告诉我们，有几个人能做出另一个iPhone，另一个腾讯呢？我们理解不了，也掌握不了，并不代表乔布斯和马化腾的知识和心得是无效的。
一个企业和一个社会，很像是人的身体，是极为复杂和精巧的系统，牵一发动全身。它不是机械的形而下的物理实验，不是原子弹或者航天飞机。不是只要输入某种抗生素，就一定会灭掉某种病毒。人类一定要承认，在一加一等于二之外，还有广阔的天地，只是具有特质的少数人才能理解和掌握的。他们所面对的是一个个性化的，运用之妙存乎一心的，不可能靠冷冰冰的程序手册就能得出固定结果的东西。
简单说。中医偏于形而上，西医偏于形而下。中医以神见神，一个人把住一个人的脉搏，就能感知他的五脏六腑精气神。西医以形见形，靠的是抽血和B超等等有形的工具来鉴别身体里已经发展到有形阶段的病变。
那么，西医更容易被多数人掌握，被多数人理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同样的，中医更容易出有意无意的骗子，不懂装懂，不懂自以为懂，也是难以避免了。
古人讲，嗜欲深者天机浅。一句话说透了。
现在的人是怎样的呢？一个是物质，一个是欲望。小时候，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把伦理哲学放到一边。长大后，结婚得要钻戒，锻炼身体就去健身房练肌肉，过节就要出国游。吃着被农药毒素催熟的菜和肉，有其形无其味，反觉得社会进步生活富足。女人要么P图要么整容，内在先不管，脸一定要光。嫌乳房小就灌硅胶，反正摸起来差不多。自己肝上长东西了，切掉，也不管是什么原因来的，眼不见心不烦。实在不行就换个别人的，也不管是怎么搞来的，只要血型配合。如此种种，这样的现代人，就认准了看得见摸得到的“形”，对形而上的“神”自然越来越找不到感觉。
能不能得到中医的呵护，有没有足够的靠谱中医师或者培训传承机构只是表象。根本上，是人们自己的心是不是跟中医这种东西气味相投，和谐共振。就跟找对象一样，你配得上人家吗。
那些看似未知的因和果，其实都在人自己身上找得到痕迹。
?赞赏
http://weixin.100md.com
返回 卢泓言 返回首页 返回百拇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