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昔底德陷阱之于腾讯和头条
2018/12/23 20:02:16kwdb 卢泓言

    

     一个新崛起的大国必然要挑战现存大国，而现存大国也必然要回应这种威胁，于是战争很难避免。这是修昔底德陷阱。我觉得它不仅适用于国家之间，也适用于公司之间。

     修昔底德陷阱的关键点是：新崛起大国对现存大国的瓦解，不是态度问题，而是实力问题。只要实力到了，没有不做的，瓦解是必然的，所以很难存在相敬如宾的和平方案。看下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前现存大国英国和新崛起大国德国的故事。

     面对德国的崛起，英国人私下里不停嘀咕一个问题：如果德国最终目标是“瓦解并取代大英帝国”呢？的确，英国人一再听到德国领导人对所有这类“颠覆性阴谋”的坚决而愤怒的否认。而且大部分英国人也同意，德国可能并没有“有意识的怀有”的阴谋。只是英国人依然觉得，无法信任德国的保证。历史教给英国人的一个教训是：德国可能会寻求“一种普遍的政治霸权和海上优势来威胁其邻国的独立，并最终威胁到英国的生存。”

     最后，困扰中的英国人得出了一个“现实主义”结论：德国的意图并不重要，它的实力才至关重要。德国不透明的发展政策随时可能转变成获得政治和海上主导权的宏大计划。即使德国在逐步积累权力时并不是出于预先制定的取得主导权的计划，但它最后获得地位本身也同样令人生畏。

     因此，无论德国是否有意识的想要取代英国，英国都别无选择，只能勇敢应对德国的挑战，并建设一支比扩张以后的德国海军更强大的大英帝国海军。由此，英德便陷入一个经典的修昔底德陷阱。英国以德国为敌的坚决态度，让德国也没了选择，必须对英国迎面撞上，狭路相逢勇者胜。

     于是一个确定的结果就不可避免，即是第一次世界大战。

     来看看腾讯和头条之间。它们几乎走了同样一条逻辑。下面的信息是出自江湖谣传，真实性如何，各位自己评判。

     头条系在社会化媒体上狂飙猛进，腾讯认为，它实力足够时，必然会从社会化媒体向黏性最高的临近领域也就是腾讯的大本营社交和通讯扩展。换句话说，头条必然会试图瓦解腾讯。因此腾讯必须倾其全力，不惜代价压制头条，废掉它在社会化媒体上的强势地位。

     头条面对腾讯的全面压制，不是没有试图寻找妥协。谣传说，头条曾经跟腾讯谈判入股，但双方的分歧根深蒂固。除非能控股头条，否则腾讯无法有安全感。而被控股，沦为附属，显然是年富力强、壮志在胸的头条不可能接受的。头条希望跟腾讯达成默契：接受其入股但不控股，同时承诺不进入社交和通讯。但这无法令腾讯放心。就像英国不会相信德国一样：对方的意图并不重要，它的实力才至关重要。

     头条期望达成类似腾讯和快手的关系，入股但不控股。但腾讯认为它跟快手的关系不再有效。这种关系是在腾讯没有充分见识到短视频的生命力之前才可能有的。和玉资本的曾玉说，腾讯投资快手很像40年前基辛格飞到中国来牵手，像十多年前美国帮助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当时美国没意识到这个小朋友所在的赛道竟然会成长如此之快，到今天已经是美国最大的挑战力量。情势变化，今天的遏制跟40年的帮助并不矛盾。同理，40年前的韬光养晦、绝不当头也不适合今天的狭路相逢、退无可退。

     一旦腾讯意识到短视频这种社会化媒体有前所未有的能量，且完全可能顺路进入社交和通讯，腾讯就必须坚壁清野。于是腾讯全力推自己的微视，头条系和快手都是对手。如此头条被逼上背水一战的绝路。就像已经被英国视为大敌的德国。

     于是头条推出其社交和通信产品，无论是在什么时间、叫什么名字或者形式上有什么创新，即是必然。狭路相逢勇者胜。退无可退，则全面开战。江湖谣传，这个春节会是那个再次验证“大力出奇迹”的尖峰时刻，春节全国人民大团聚会是跨越临界点一击即中的最好时机。而微信也相应的上线了短视频功能。你从东边来，我自西边迎。

     单单看现实逻辑，修昔底德陷阱里的任何一方都在做正确的事。老二向老大的示弱和允诺是合逻辑的，老大对老二不予信任是合逻辑的，老二在羽翼丰满后的全面反击也是合逻辑的。最后，鱼死网破的战争是合逻辑的。

     如果老二超过老大是一定的，那老大不应该跟老二开战而是拱手让江山，因为战争落败比顺势让位更惨。不过老大和老二全面战争的胜负并不确定。有时老大胜，有时老二胜，有时是渔翁得利。正因为有变数，所以老大才会在老二羽翼未丰前尽早压制，尽早开战，这样胜算更大。

     对于旁观者，这个事情的最大价值在于，现实世界的法则是实力决定，而不是意图决定。不管老二以前怎么想，或者做了什么承诺，等到他实力够了，一定会掀桌子。人类世界还是被动物性，而不是道德和契约统治。有句古话叫“悔教夫婿觅封侯”，一旦老公有钱有势了，就把糟糠之妻冷落了。不过个人品德有高下，也确实有“糟糠之妻不下堂”的好男人。只是在国家和企业的这种冰冷的公共领域，很难有讲道德和不惜代价守契约的时候。《24小时反恐》里有句好台词：我不跟机构打交道，只跟人打交道。

     中国会不会是个例外？今天中国受到美国全面压制。但很多人认为中国即使做了老大也会跟其他国家相敬如宾，礼尚往来，不会干全面瓦解的事。理由是中国几千年来都是这样，汉文化是以道德伦理为重，当年郑和下西洋不是为掠夺和奴役，不像欧洲人的殖民、黑奴、灭绝印第安人。万里长城是为防御而非进攻。正如“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和“绝不首先使用核武器”。如果中国过了眼前这一劫，做了老大而能不称霸，试图建立“人类命运共同体”，那真是善莫大焉，功莫大焉。

     这个可能性并不低。中国的工业化并未伴随西方的全球殖民和战争，走出了完全依靠自己内部消化成本和创造条件的新路。西方所鼓吹的所谓民主和全盘私有化作为现代化的必要条件，在中国身上一再失灵。中国的文化和路径已经不同，完全崛起之后的姿态也可能不同。

     堪称20世纪最伟大历史学家的英国人汤因比说，要解决二十一世纪的社会问题，唯有中国的孔孟学说和大乘佛法。似乎这个说法跟本文讨论的问题一脉相承。抱着开放心态看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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