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KID押注AI：从平台到系统
2019/10/14 12:19:52 卢泓言
VIPKID的E轮融资腾讯领投了1.5亿美金。上一轮是去年4月，也是腾讯领投，5000万美金。过去5年腾讯投资了23家教育类公司，大概40多亿人民币，VIPKID份额最大。江湖传说是pony和martin两位都关注的赛道，一个教育一个医疗。
看一下宏观。上一代bat里，百度是连接人和信息。这一代的tmd里，头条也是连接人和信息。差别在于，前面是让人主动找信息，后面是让信息主动找人。方向反了，才有新一代冒头。
上一代bat里，阿里是连接商品和人。这一代tmd里，美团是连接服务与人。商品没有地理位置的属性，商品从哪里发货，买家基本不关心。服务有地理位置的属性，餐馆、影院等等。外卖也是有地理属性的，远了订不到，或者送货时间很长。
人花钱总是要买商品或者服务，这一大类大概就在阿里和美团之间定下江山。不过这一大类里有几个特例。一个家庭的花销，吃饭穿衣住房是第一刚性的。除此之外最刚性的，不是玩乐旅游，而是教育和医疗。
教育对于人的“上升”最重要。早一点打开前途。医疗对于人的“下降”最重要。晚一点入土为安。世界上最重视教育的两个民族，比较公认的一个是犹太人，一个是华人。我2000年大学申请出国，那时中国人还不富，四川老家小县城的亲戚都表态，即使我拿不到奖学金，只要有offer，整个家族都愿意凑钱供我出国。在他们心里，教育真是比什么都重要。这反倒搞得我这个学生压力特别大，似乎有不可承受之重。
因为教育的刚性和重要，它很可能成为一个独特的赛道。你愿意花足够的时间去掌握和比较信息，而不会仅仅图方便就近在大平台上下单。
VIPKID是教育赛道的一个潜力玩家。它的入局与众不同。大部分前辈和同辈的入局都是做存量。比如先把已经有的商品或者餐馆搬上网，给折扣，人流就来了。但VIPKID做的是增量，靠增量入局。米雯娟6年把北美9万小学老师搬到网上给中国的孩子上课。
教育和医疗都有一个特点，优质资源稀缺。好老师、好医生忙不过来，互联网喂再多的用户，他消化不了。这是互联网一直难以切入的原因之一。而且群众对好老师、好医生的偏好异常之高。比如学区房，它溢价部分的GDP恐怕应该归到教育门下。
9万北美老师对于中国孩子的英语教育完全是个凭空多出来的最优质资产。VIPKID很巧妙的切入这个赛道。语言又是文化的载体，北美老师带来的是多元文化的传承。
再走深一步，VIPKID完成的本质是“因材施教”。这是教育的核心命题。理论上，有了互联网，把最优秀老师的讲课视频放到网上，全世界都能看到，这就完美解决了教育的公平。可问题是，学生水平参差不齐，一个老师的一对多的无差别讲课，对大多数人是对牛弹琴。只有一对一，针对性回答问题，才能帮助突破一个学生的瓶颈。每个学生都是独特的。
语言的学习更是如此。一个人不在真实的场景里跟人对话，就很难掌握。而一个老师在某个时点只能跟一个学生对话。很像一个医生在一个时间里只能给一个人把脉、手术。他的时间是最大的瓶颈。
孔子在2500年前提出的因材施教。一直是教育的核心瓶颈。
颜回问什么是仁，孔子说：“克己复礼为仁。”颜回的根器很好，孔子很赞赏这个弟子。朱熹评价孔子这句话是说到仁的内核心法。
子贡问仁，孔子说：“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子贡这个人利口巧辩，善做生意，家境富裕。子贡有志于仁，每天想要博施济众，但徒事高远，眼高手低。孔子要他从观自身入手。
司马牛问仁，孔子说：“仁者其言也訒。”意思是，有仁德的人说话迟钝。因为司马牛多言而浮躁，孔子从这里下手。
你看，孔老夫子相传弟子三千，圣贤七十。完全是看菜吃饭，对症下药，变通得很。他老人家还说过一句话，大概意思是。该说话的时候没说，错了。不该说话的时候说了，错了。说话的时候没看对方的神情，还是错了。
既然扯到这里了，索性就再扯大一点，扯圆满。
孔子因材施教。老庄何尝不是。
庄子讲：“井蛙不可语天，拟于虚也。夏虫不可语冰，拘于时也。曲士不可语道，束于教也。”
如果给“曲士”讲道，会有啥后果？老子说了，“下士闻道，大笑。弗笑，不足以为道。”「圣经」里有几乎一模一样的话。“你不要说话给愚昧人听，因他必藐视你智慧的言语。”
当然了，东方老祖宗讲因材施教，西方老祖宗何尝不是。
耶稣大哥讲：“我虽是自由的，无人辖管；然而我甘心作了众人的仆人，为要多得人。向犹太人，我就作犹太人，为要得犹太人；向律法以下的人，我虽不在律法以下，还是作律法以下的人，为要得律法以下的人。向软弱的人，我就作软弱的人，为要得软弱的人。向什么样的人，我就作什么样的人。无论如何，总要救些人。”
孔孟老庄的因材施教落脚到教的内容本身。耶稣的因材施教则到了变化自己的身份。这两家如此，佛门又何尝不是。
「普门品」上讲：“若有国土众生，应以佛身得度者，观世音菩萨即现佛身而为说法。应以梵王身得度者，即现梵王身而为说法。应以居士身得度者，即现居士身而为说法。应以童男童女身得度者，即现童男童女身而为说法。应以天、龙、夜叉、乾闼婆、阿修罗、迦楼罗、紧那罗、摩睺罗伽、人、非人等身得度者，即皆现之而为说法。”
孔子讲的“因材施教”，正是佛门讲的“恒顺众生”。人类最伟大的教育家无一不如此，更何况我等。
这就是VIPKID今天的瓶颈。增量是有限的。增量如果没有了，如何能继续在因材施教上再上一层。9万靠谱的老师能不能涨到90万，很难。从英语扩展到其他学科，如何有好的老师，也很难。
在这个时代，技术是破局的首选。放在当下就是AI。米雯娟为此找来了郑子斌作CTO。郑子斌之前是百度搜索公司的CTO，再之前在谷歌、阿里、甲骨文工作。再然后又找来了比如LinkedIn的数据科学家周洋等等。
如果按照孙正义的预判，30年后AI替代人脑。那么AI也可以替代至少是以逻辑性为主的基础学科的老师。那么这将是突破“因材施教”的核动力。不管孙正义是不是过于乐观，不管这个预判能不能实现，中间必需有很现实的一步，AI作为辅助可以赋能给老师，提高效率。
举两个容易体会的例子。
学生在上课时的面部表情和身体语言实时监控。甚至包括瞳孔放大了，呼吸频率快了。哪一秒兴奋了，哪一秒走神了，即时就知道。高兴、反感、难过、害怕、惊讶、愤怒和中性等等表情，都当下反馈给老师。老师自然能马上调整讲课的内容。帮助孩子把挡住他的那道坎迈过去。
提问是教学里的关键一环。学生要有机会提问，敢于提问，有效的交流才能展开。这正是大班上课的不足。在一对一的环境里，老师在不断的讲解之中，学生如果偏于羞涩或者反应不够快，提问时机稍纵即逝。AI可以做到让老师随时捕捉到学生的状态，随时慢下来或者停下来，甚至主动引导，再加上VIPKID提供的各种傻瓜化工具，给学生一个舒服的提问的环境。
如果AI能做到这一点，老师的精力带宽就得到释放，他不必全神贯注紧盯着一个学生。这就为一对多的授课提供了可能。有限的老师可以在不损失效率的前提下给几个学生同时上课。
在正式上课之前给学生做个画像。数据来自两部分。一是注册信息比如城市、年龄、level、家庭收入等。一是做一个几十分钟的学前课程，对图像和语音做分析。然后用这个学生的画像跟所有老师的模型做匹配，如此可以把最适合的一对师生撮和到一起。说句浪漫的话，让你遇到那个能唤醒你灵魂的人。
比如有些孩子希望自己在发音不正的时候随时纠音，有些则不希望被老师打断。而有些老师认为随时纠正能随时改进，有些却认为保持孩子流畅的表达最重要。诸如此类就是千百个撮和指标中的一个。
上课时间越多，数据越丰富，撮和越精准。本质上这就是两个人的“心智”模型的建模和匹配。你是老虎还是孔雀，是虎头凤尾，还是豹面熊腰，你需要什么东西来打开你。稍微放开想象一下，空间很大。
这大概是VIPKID和腾讯互相选择的原因之一。腾讯拥有的社交大数据和游戏大数据，VIPKID拥有的在学习这种人类最具有含金量的高密度交互中的大数据，对于一个人的心智的建模，确实很有力道。
总体上VIPKID所要做的，是从一个撮和平台，跳跃到一个算法系统。无非是要在目前9万老师和70万孩子这个池子里搜集数据和打磨算法，把效率不断提高。然后提炼出一个通用的模型，不管老师讲的是英语还是数学，把某学科的知识库灌进去，能随时捕捉学生的反馈，让老师随时调整，并在傻瓜化的工具库里随手挑选。不管来了多少新人，都可以为他们建立心智模型，指引他们不断成长。
如果一个通用的交互系统可以做出来。这可能就是以AI赋能“因材施教”的核动力。
话说回来。因材施教最基础的根还在家庭。每个孩子都有一对父母，父母对孩子是发自本心的关爱，年深日久的了解。家庭教育才是最基础的最天然的因材施教。家庭教育是教育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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