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是历史钟摆上一块砖头
2022/3/8 卢泓言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是第一次亲身体验到这句老话的力量。
作为一个改革开放之前出生的70年代人，有很多难忘的回忆。父亲在一个国营厂子里，厂里自己盖房子，给所有职工住，厂里有医务室，平常的小病小痛都可以解决，很多职工子女考学失败，就在厂里就业，我两个表姐在厂里做电工和化验员。那是很多人的大家庭。
父亲的这个厂子还是小厂，我姑姑所在的是一个大厂，在成都附近，有自己的医院和学校，还有大鱼塘和菜地，职工们的生老病死基本都解决了。这就是所谓的“企业办社会”。
后来就是改革开放，一下子变了，一切交给市场，很多职工拿一笔几千块钱的遣散费，买断工龄，就跟原来的厂断绝了一切关系。住房，医疗，子女教育和就业，都是自己的事情。像是一个猛子扎进市场这个汪洋大海。一旦出点事，都只能靠一双手，后面再没有一个大家庭可以依赖。砸锅卖铁供子女上大学，或者一场病拖垮一个家，太常见了。
不过今天看到一条新闻，忽然有点恍惚。
美团一个骑手张文广，女儿得了白血病，要做骨髓移植，除去医保报销，也还需要几十万，几乎是晴天霹雳，天旋地转。而在今年8月，获得了美团“袋鼠宝贝公益计划”的5万元资助。然后在几天前，又得到饿了么“蓝骑士基金”的5万元资助。
第一个惊讶在于，如果美团给骑手提供疾病资助，倒是意料之中，可居然还给他的直系亲属提供资助。
第二个惊讶在于，如果饿了么给自己的骑手亲属提供资助，也是意料之中，可居然还给对手企业的骑手子女提供资助。
我想这大概就是“公益”的本来含义吧，关心一个职业，一群人，如果还有门户之见，那就不是“公心”，而还是有“私心”了。
后来做了些研究，这个事情是美团开的头。2019年，美团配送和北京美团公益基金会联合发起一个“袋鼠宝贝公益计划”，整个外卖行业的骑手子女遇到重大疾病和意外伤害，都有机会得到捐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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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11月，另一位饿了么骑手的儿子小畅，也得到美团的3万9千元捐助，进行神经母细胞瘤切除手术。
KFC骑手力铮的孩子，在2019年9月获得资助，治疗神经母细胞瘤。
达达骑手王诗军的孩子，在2020年11月获得资助，治疗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
截至2021年11月30日，袋鼠宝贝公益计划累计捐赠骑手子女277名，提供紧急救助金965.6万元，覆盖美团、饿了么、闪送、达达、KFC、每日优鲜、UU跑腿、麦当劳麦乐送等等平台。
甚至有人因为可以申请资助而改行做了骑手，一个叫于铁臣的父亲，头发是孩子生病后掉光的。听了朋友的推荐，在入职成为骑手三个月后，也申请到了5万的资助。
到这里，我就找到一点小时候的回忆，即便在市场经济之中，一个人、一个家遇到困难，也还是可以找到一个组织来救助，除了用“大家庭”，我找不到更适合的词语来表达。
今天美团饿了么做的，当然不是改革开放前的“企业办社会”，它们没有也不必去建学校建医院一条龙服务，但可以用比如公益和保险这些跟市场经济更相融，更配套的方式，来达到相同的效果。
也就是，让底层个体在遇到大问题时，不必自己硬扛，而可以被救助。这些个体感受到的不是冷冰冰的只追求效率的市场，而是人性化的社会的温暖，从完全的按劳分配，艰难的朝按需分配一步步逼近。
工资是第一次分配，按劳分配。社保是第二次分配，夹在中间。公益是第三次分配，按需分配。
不少骑手子女得的是白血病，骨髓移植治疗周期长，在移植后，要在医院和出租房之间“走疗”，观察各项指标，平均要三年，而上学就是问题，很多就只能在家自学。
为此，2021年6月，美团在河北燕郊一个血液病医院附近设了第一个“袋鼠宝贝病房学校”，除了为全行业骑手子女提供基础的陪伴式教育，还提供托儿托管，都是免费。美团也打算把这个病房学校推广到其他有需要的地区。
再比如，2020年开始，对骑手推出“健康守护包”，覆盖年度免费体检、免费在线问诊、日常小药箱、心理咨询、疾病医疗、重症住院以及大病关怀金。
再比如，美团公益与壹基金发起“山区幼儿园运动场”项目，到2020 年 12 月底，已在贵州省赫章县、威宁县、纳雍县、织金县等地落地，超过 13000 个美团公益商家通过该项目，赠建成 12 个多功能运动场。
其实更有实力财力的上一代巨头早已经做了更多。腾讯利用自家社交网络，每年让几千万人捐钱出来，帮助危困人群，并且是配捐，你捐多少，我也捐多少。腾讯和阿里今年各自拿出1000亿作为共同富裕基金，其中一部分要用在乡村教育，底层医疗，敬老院上。
今天的情势，无论自下而上的群众呼声，还是自上而下的政策诉求，大厂们都得在共同富裕上做足了功课。
前天一个朋友发了一条朋友圈: 百变不遇之大变局，只有了解过去形成的路径，才能掌握未来可能的脉络。他配了一张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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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
建国头三十年，五十六十七十年代，是集体主义，共同贫穷。改革开放，八十九十零零年代，转向个人主义，效率为先，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最近几年，集体主义再次吹来，先富带后富，兼顾公平。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小时候听过长辈无数次念叨，今天才豁然开朗，原来如此确凿。
历史大潮，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我们总以为自己拥有独立意志去做出每一个选择，但其实只是历史钟摆上的一块砖头。
天地有大美而无言，历史有大智而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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