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蚯蚓指引大未来
2023/3/3 22:21:19 人民网舆情数据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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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2023年中央一号文件出台。其中，在“加强高标准农田建设”一节中，出现了“严厉打击盗挖黑土、电捕蚯蚓等破坏土壤行为”的明确表述，这是“严打电捕蚯蚓”首次出现在中央一号文件当中，小小蚯蚓也由此吸引了全社会的广泛关注与讨论。
小小蚯蚓价值巨大，“电捕蚯蚓”舆情频发
田间经常可见的小小蚯蚓，蕴含着巨大的医药、生态价值。蚯蚓又名“地龙”，是一种传统中药材。根据《中国药典》记录，有“清热定惊，通络，平喘，利尿”的功用。现代研究也表明，蚯蚓对缓解抽搐、高血压等症状也有很大帮助，而且是生产心脑血管疾病用药的重要原材料之一。除药用价值外，野生蚯蚓也是耕地质量的一项评价指标。2022年，国务院启动第三次全国土壤普查工作。土壤普查便利用土壤蚯蚓、线虫等动物形态学鉴定方法和高通量测序技术等，进行土壤生物指标测试环节。
由于市场对蚯蚓的旺盛需求，衍生出“电蚯”这一门生意。电捕蚯蚓装置又被称为“地龙仪”，依靠电压刺激，便能让一定范围内的蚯蚓爬上地面任人捕获。据媒体报道，广西、河南、云南、贵州、福建等地存在电击蚯蚓的现象，多地也出现电捕蚯蚓舆情，危害人身安全与生态环境。2020年，在江苏沛县，一名年轻男子在家门口测试购买的蚯蚓捕捉机时，触电身亡。2022年4月，江苏如皋市一名70多岁老人在电蚯蚓的时候，不慎触电昏倒，经抢救无效后死亡。
“电捕蚯蚓”又被称为“绝户式”捕蚯蚓，有专家担心，照这样发展下去，某些种类的野生蚯蚓未来几年可能面临灭绝，这对生态的破坏或许是不可逆的，多地也开始积极治理。2020年，有环保组织对广东省中山市3家电蚯蚓机生产企业提起公益诉讼，被媒体称为“电蚯蚓机第一案”。广东省珠海市中级法院一审判决认为，荣者光电等三家公司出售电蚯蚓机，使购买者以电击的方式猎捕蚯蚓，不利于蚯蚓和土壤生态环境的可持续利用。广东省高级人民法院终审驳回3家企业的上诉，并维持了一审判决。2022年8月，贵州毕节电捕野生蚯蚓案件宣判。毕节市中级法院支持检察机关提出的野生动物资源损失费、生态服务功能损失费、鉴定费共二十余万元及国家级媒体公开赔礼道歉等全部诉讼请求。
蚯蚓产业渐成规模，药用养殖还未成熟
蚯蚓市场需求日益旺盛，价格居高不下。据《北京科技报》数据显示，2010年国内蚯蚓的需求量为400吨，到2020年，需求量增长到了675吨，10年内涨幅超过50%。据微信公众号药材道，从广地龙这一品类最近两年行情的大致走势，可以看出地龙行情始终在较高价格小范围内波动。在流向上，地龙大多进入制药企业。据悉，地龙需求量排名第一的企业是陕西一家制药公司，该公司的不少产品集中在心脑血管用药领域。天地云图中药大数据平台首席数据分析师贾海彬认为，随着人口老龄化趋势加剧，心脑血管用药需求增长，近10年整体保持(地龙)需求上行。据该平台数据，截至2021年，中成药企业需求量占比57.56%，中药饮片企业需求量约28.52%，出口、保健品和其他占比约13.92%。其中，包含地龙这味中药材的上市中成药就有40种。
(来源:微信公众号药材道)
地龙需求也刺激蚯蚓养殖行业高速发展。据人民企信数据，全国一般经营范围中涉及“蚯蚓养殖”的存续中企业超48000家。从地域上看，山西、山东、安徽蚯蚓养殖企业数量较多。与广地龙主产于广东、广西、海南等地，沪地龙主产于上海、浙江、河南等地的普遍认知不同。由此可见，野生蚯蚓主产地与养殖蚯蚓主产地存在地域错位。究其原因，或因在蚯蚓养殖产业，企业合作、政企合作有巨大的催化效应。以山西省为例，人民资讯曾报道，山西省太原市娄烦县政协将蚯蚓养殖列为2021年重点帮扶项目，给予资金扶持，降低了入行门槛，促进了当地蚯蚓养殖产业发展。
(来源：人民企信)
然而，蚯蚓养殖与地龙需求存在结构性矛盾。据悉，《中国药典》2020年版中作为药材的“地龙”，指的是钜蚓科动物参环毛蚓、通俗环毛蚓、威廉环毛蚓、栉盲环毛蚓4种蚯蚓的干燥体。前一种习称“广地龙”，后三种习称“沪地龙”。而人工养殖的蚯蚓，主要是“大平二号”。四种能入药的蚯蚓，都未能实现成熟的人工养殖，只能依靠野外捕捉，也在无形中提升了价格。而大平二号蚯蚓并未被列入《中国药典》中药材“地龙”的使用范围，目前尚不允许入中药。
现在，养殖蚯蚓与野生蚯蚓孰优孰劣仍存争议。有观点认为，养殖的蚯蚓和野生蚯蚓在性状和成分上存在差异，前者达不到药用需求。虽然有些药厂为降低成本，在一些不重要的药物中掺杂养殖蚯蚓，但占比一般不超过20%。也有观点认为，在蛋白质含量，有效成分含量等方面，人工养殖的蚯蚓不比野生蚯蚓差。从现代药用化学的分析来看，二者也差异不大。而使用野生蚯蚓，也会存在中药中部分地龙重金属超标的问题。
蚯蚓产业仍需良策，生态环保还存死角
目前，从中药材市场上地龙的来源来看，养殖、半养殖(野外捕捉幼体育肥)占比约30%，野外捕捉占比约70%。有观点认为，人工养殖的蚯蚓是对野生蚯蚓最大的保护。并呼吁尝试将人工养殖的“大平二号”蚯蚓，列入《中国药典》，纳入中药材目录，以打破野生蚯蚓过度捕捞造成的恶性循环、土壤与生态的破坏。基于此背景，本文提出以下发展建议及风险前瞻：
在政策上，需要国家统一设置标准，各地需警惕“公地悲剧”。例如，2022年7月22日，最高检第八检察厅在总结近期江苏、贵州、黑龙江、吉林、浙江等地办理电捕蚯蚓公益诉讼案件经验的基础上，正式启动溯源治理“绝户式”电捕野生蚯蚓入药黑色产业链的专案工作，同时剑指野生蚯蚓和电捕蚯蚓机的产供销“一条龙”。2022年12月30日修订通过的《中华人民共和国野生动物保护法》扩大了野生动物的保护范围，多地将野生蚯蚓纳入了保护范围之内。在监管层面，专家认为公安机关、生态环境部门、林业部门、农业部门等都有义务进行野生蚯蚓的保护。北京工业大学文法学部法律系主任谭柏平副教授指出，虽然电捕蚯蚓应该有部门进行监管，但因为涉及的部门较多，所以在某种程度上被虚化了。他认为，如果你逮住是你的，我逮住是我的，那就出现了典型的公共环境保护里面的“公地悲剧”，最后大家都没有(管)了。
在蚯蚓养殖产业发展过程中，暴露出以下三点问题：
1.野生蚯蚓养殖技术仍未突破。由于市场需要，蚯蚓养殖产业已经积极开拓半养殖(野外捕捉幼体育肥)、保护原地环境促使生态增殖等新路径，但技术仍亟待突破。
2.市场对养殖蚯蚓接受度不高。从下游产业来看，虽然人工养殖大平二号蚯蚓干燥体市场价在60元-80元/公斤，远比野生蚯蚓便宜，但很多厂家不敢使用。如何挖掘养殖蚯蚓新价值、改良养殖蚯蚓品质、增加市场接纳度仍为待解课题。
3.人才吸引仍为难题。2020年，人民日报曾报道四川省西昌市高草回族乡，一位女大学生辞职回乡创业，建起一座“蚯蚓工厂”的故事。从零开始养殖创业困难重重，如何扶持养殖项目、推广养殖经验、吸引更多高智高能人士投入产业，以实现经济效益、社会效益、环境效益的融合，也是乡村振兴中重要课题。
人民数据研究院认为，在蚯蚓养殖产业上，企业应积极探索新路径、注重技术创新与人才培养相结合。在实践上，可以通过加强宣传与研究成果发布，打通上下游产业，营造良好的产业生态。还可以充分发挥地域优势，打造蚯蚓养殖示范区，形成产业集聚效应。
此外，生态保护涉及物种广泛，需要培养全民参与意识。除了野生蚯蚓之外，其他还有大量需要保护、但目前没有被纳入《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名录》和《有重要生态、科学、社会价值的陆生野生动物名录》中的野生动物，如萤火虫等。红星新闻认为，这并不利于生态平衡的有序发展。还有许多生态保护仍需要政策监管与产业优化积极联动。生态保护需要全民参与，如何制定物种针对性保护措施，维护良好生态环境也是全社会应关注的课题。
作者：人民数据研究院研究员 刘雪伦
编辑：武昊璇 | 责编: 王晓彤 刘鹏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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