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朝鲜又会干出什么大事？
2017/4/15 瞭望智库
在朝鲜，每年最重大的日子不是9月9日的建国日，也不是8月15日的光复日，而是金日成主席的生日——4月15日太阳节。每年的这个时候，朝鲜人民都会度过欢乐的一天，而根据以往的经验，韩国和国际社会领导人则会度过提心吊胆的一天——他们担心朝鲜用发射导弹或核试验的方式庆祝。
与往年一样，朝鲜今年也再次邀请全球媒体记者前往平壤采访。那么，太阳节到底有何特殊之处，库叔邀请新华社前驻平壤记者、现特派首尔记者杜白羽为大家揭开太阳节神秘面纱。
文 | 李逸博 谢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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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太阳节这一节日对于朝鲜人民来讲意味着什么？
杜：创立朝鲜的金日成是国家的最高领袖，同时他在朝鲜人民的心中有着父亲般的地位。把金日成的诞辰称为“太阳节”寓意着领袖的光芒如同太阳一样，朝鲜人民在太阳的普照下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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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太阳节是什么样的情景？和平时有何不同？
杜：我参加过三次太阳节，分别在2012年、2013年、2014年。因为节日是在4月份，春暖花开、万物复苏，朝鲜人民都会穿上往日不常穿的鲜艳民族服装。
在太阳节这样重要的节日场合，佩戴像章是必不可少的，朝鲜人民平时也会佩戴像章，这已经成为朝鲜人民的一个习惯，就像我们平时出门一定会带手机，不带手机就会觉得缺了东西。而且这个像章是政府统一发放的，并不对外出售，朝鲜人民把佩戴像章看做是一种荣誉。然后是拿上塑料花，之所以不用鲜花是为了防止在庆祝的过程中被风吹日晒。
人们通常会走上街头，参加各种大型的活动，可以说处处都很有生机。朝鲜民众还会去参观金日成的出生地、童年故居万景台和万寿台，当然给万寿台上金日成和金正日的铜像献花时必须用鲜花。
2013年太阳节的万寿台
很多年轻人会专门选择在太阳节这天前后结婚，然后到领袖的铜像前拍照留念，这个算是例行的、非常具有纪念意义的结婚仪式之一。太阳节期间的活动有很多，包括金日成花节、国际马拉松，还有各种文艺表演等等。近几年的“四月之春”艺术节很受欢迎，因为会邀请国际艺术团体和友人来以歌舞聊友谊、话希望。
太阳节当天的新婚夫妇(图片来自人民网)
其实，3、4月份的时候，韩美一般都会举行军演，半岛局势也会紧张起来，但是在平壤感受不到紧张的气氛，反而被一种祥和的节日欢庆的气氛笼罩着，也许是因为太阳节是领袖的生日，是他们最大的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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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哪一年的太阳节是您印象比较深刻的？
杜：2012年的太阳节很盛大，因为是金日成诞辰100周年大庆。我印象比较深的是大同江畔的烟花表演，外国记者们很早就到了江畔等待，算是第一次可以非常近距离地与众多朝鲜人民聊天拍照。但是，因为朝鲜人见外国人的机会不是很多，他们没有跟我们聊很多，不过都保持着友好的微笑。我在那段时间也写过很多与朝鲜人民近距离接触的稿子，可以感受到那个时候他们的心情是很放松的。
2015年太阳节当天的烟火表演
那次的庆典上，我还在金日成广场上看到朝鲜的青年男女跳起了朝鲜式的广场舞和交谊舞，整齐划一，洋溢着青春的气息。这也吸引了很多外国记者的加入，当然，在他们热情的感染下我也加入进去了，歌舞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我们虽然来自不同的国家，但是在这一刻是手拉手一起跳着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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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太阳节邀请外媒参加是个惯例吗？外国记者去采访太阳节也需要佩戴像章吗？一般都会邀请哪些国家的哪些媒体？一直没有邀请过韩国吗？
杜：一般情况下都会邀请外媒，但是规模大小不一样。我前面也说了，像章是由政府发放的，外国记者不用佩戴像章，这是因为他们很难在短期内得到像章，除非做出了杰出的贡献。我在朝鲜进行了两年多的驻外报道，在结束驻外之前，提前进行了申请，最后朝中社为了表彰我的工作，特批给我了两枚纪念像章，一枚是金日成的，一枚是金正日的。
2017年太阳节前夕佩戴着金日成、金正日像章的男子走在街上
(Damir Sagolj/Reuters)
2012年的100年诞辰规模比较大，有几十家，其中有一些国家的媒体从来没有来过朝鲜，对于那次的邀请非常稀罕。邀请的范围比较广，欧美、东南亚国家都会邀请，不过主要是欧美国家，欧洲很多国家都对朝鲜很感兴趣。朝鲜从来没有邀请过韩国媒体，从李明博政府之后，两国关系一直在恶化。但是朝鲜会邀请日本记者和美国记者。不过，我通过跟其他外媒记者聊天可以感受到，他们对于朝鲜要求的统一步调和不能随意拍照并不能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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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朝鲜平时是不允许外国人随意拍照的，这是为什么？那在太阳节期间可以拍照吗？
杜：平时确实是管得比较严格，不让拍照。在我的理解范围内，朝鲜主要有两点担心：第一点是担心记者随意的拍照，拍出来的不是很正面、光鲜的东西，会被美国和韩国恶意歪曲、丑化，进而攻击国家；第二点担心是我外派美国之后理解到的，朝鲜是先军政治的国家，军人走在大街上是很常见的，整个国家都是军事化的管理，这也是为什么不能随意拍的原因，你不能拍军人。我在美国夏威夷的海军基地、韩国的美军基地，观看美韩军演时，同样可以感受到类似的严格规定，都是不能随便拍照的，而且必须有军人一直陪同着。
朝鲜不只是外国理解的、单纯的管控严格、没有自由，外媒多是带着有色眼镜的，其实也是由于意识形态的不同。
作为记者，在太阳节期间拍照的尺度会大一些。不过外媒记者都是统一乘坐朝方安排的媒体大巴，集体出发，而且有朝鲜人员陪同，路线也是事先安排好的。有些好奇的记者会拍一下不让拍的，比如路上的街景，但是问题不大，尺度的把握比较灵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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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朝鲜今年邀请了40家外媒，大约130名记者，其目的何在？
杜：目的非常明确，他们希望邀请外国媒体在领袖生日期间来报道他们国家的大庆，这是朝鲜国家声望的一个宣扬，证明国际舆论非常关注他们。对于国内的朝鲜民众来说，朝鲜媒体会报道说，世界这么多国际媒体、主流媒体都来报道我们的太阳节，证明我们领袖的光辉撒满全世界，我们国家被世界关注着。其实是把外国媒体的到来当做一个对内的宣传，为我所用。
比如，金正恩在4月13号为黎明大街的建成剪彩，邀请了很多外国记者在现场参观报道，向国内展示社会主义建设的成就。对外也让外媒记者感受一下朝鲜自力更生取得的瞩目成就。黎明大街确实很现代化，这也是金正恩上台后带来的新变化，建成了很多地标性的建筑，比如，外国人就将仓前大街称为“平壤曼哈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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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邀请外媒达到理想的宣传效果了吗？
杜：目前看仍有待观察。在2012年大庆的时候，朝鲜是首次这么大规模地邀请外媒记者来报道，本来是希望报道社会主义的建设成就，朝方陪同人员也表示，不要带着有色眼镜去看，不要因为意识形态的问题就各种抹黑，希望展现真实的朝鲜。
2017年太阳节前夕舞蹈团在广场上表演(Ed Jones/AFP)
但结果是仍然有相当一部分外媒记者认为，朝鲜的舆论不自由，百姓生活限制多等等。这个我觉得主要是因为，他们在短期的记者团活动中不能深刻理解朝鲜社会。朝鲜与美国没有正式建交，朝鲜战争也没有真正结束，只是处在一个休战状态下。外媒记者不长期生活在朝鲜是理解不了的。外媒记者不理解朝鲜人民的思维模式和政治体制运作的历史渊源，他们也不想去理解，只是在短暂的访问期间，自居为民主国家的公民，带着有色眼镜来看待朝鲜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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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据说一过太阳节，韩国人就比较提心吊胆，朝鲜为什么总想在太阳节这么“神圣”的日子搞点大事情？
杜：从外界的角度来讲是搞大事情，从朝鲜本国来讲其实就是为领袖献礼。不管是发射导弹、卫星，还是进行核试验，也都是金正恩树立政治权威和绝对威信的一种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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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朝鲜在太阳节期间都搞过什么大事情？可否挑一个有代表性的详细介绍一下？今年太阳节会发生什么大事吗？
杜：朝鲜确实会在太阳节前后有一些大动作，比如2012年的4月13号，太阳节的前两天，朝鲜忽然发射光明星三号卫星，后来光明星三号卫星被证明没有进入预定轨道，朝鲜也在随后公开宣布没有进入预定轨道。这一点是很罕见的。
今年的话，大家都在猜测可能会进行第六次核试验，或者是洲际导弹ICBM的实验发射，也可能两者都有。但是按照以往的“惯例”，这种大动作都会在太阳节前期进行，因为太阳节当天会有一系列的盛大活动，比如阅兵之类的。
不过，朝鲜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它的不确定性。
杜白羽，新华社前驻平壤记者，著有《朝鲜印象》、《我的平壤故事》，现为特派首尔记者。
学术合作联系人：聂智洋(微信号：i87062760)，添加时请注明：姓名+职称+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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