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心最像德鲁克
2022/7/12 17:24:49 正和岛

    

     作 者:Jessie

     来 源:老椅子教练(ID:OldChairs)

     为什么动画片《猫和老鼠》中的那只大肥猫,在小老鼠忽然转弯时,它还是执着地往前扑,结果Duang一声撞上墙?因为它的惯性太大!同样,在一个多变的时代,领导者如果不能避免惯性思维,很容易决策失误。所以,你需要一位清醒理智的“旁观者”,能随时提醒你注意“惯性思维”这根绊脚绳。

     彼得·德鲁克,被称为现代管理学之父,但他更是20世纪巨变时代中的一位旁观者。前不久,“老椅子夜话”邀请了前彼得·德鲁克管理学院院长、伟事达教练王欣和德鲁克研究者陈驯博士,一起解读德鲁克的一部特殊作品《旁观者》,进而探究德鲁克管理思想的源泉。

     让我们随这次对话,了解一个更广博而真实的德鲁克:一名写作者,一个思考的人,一位旁观者,以及德鲁克管理学背后的故事。

    

     彼得·德鲁克,现代管理学之父

    

     旁观者:德鲁克古稀之年的回忆录

     吴强:可否介绍一下,《旁观者》是一本什么样的书?

     陈驯:《旁观者》(Adventures of a Bystander),首版于1978年,算是德鲁克古稀之年的回忆录,记录了特别有意义的时间点:两次世界大战之间的欧洲、罗斯福新政时期以及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的美国。这3个时期的确是西方和美国历史上最纠结又进步的一个阵痛期。

     德鲁克说,这是一本关于人的书,写给包罗万象的所有人。在这本书里,你可以看到德鲁克对人的观察精致细微,以及他在20世纪的大时代里形成了一种宏观思想建构。他深入理解人性,并从文明进化和社会制度的角度,来思考管理的话题。书中有15个故事,主人公都不是德鲁克,而是他记忆中的他人。

     《旁观者》主要传达几个主题:第一是人生哲学;第二是思想;第三是从生活中体验出来的价值体系;虽然涉及到管理学的概念和实践不多,但内容广博,谈及了政治、社会、教育、宗教、经济以及文化的诸多领域,呈现出特殊时代西方社会的万千景象。

     德鲁克完成此书后曾经坦言:《旁观者》极具主观色彩。他怎么看这些朋友,怎么看他奶奶,怎么看小学老师,怎么看一些企业家,表达得非常直观。读完《旁观者》你会为之一振——人,不尽是随大流地生活,还有人抗争,有被迫也有着无奈,但总归是不停地做一些有意义的事。

     王欣:据张瑞敏说,他早年去书店想买几本书学习管理。他发现,很多书都是教你怎么管别人的,唯有德鲁克的《有效的管理者》(现在的书名是《卓有成效的管理者》)是教你怎么管自己的。他认为管理者首先要管好自己。

     德鲁克说管理,首先关注的是人,然后才是那些经济绩效、营业额、利润。

     借用一下禅宗说法,因果要搞清楚:“人”是因,“钱”是果。大部分管理者,一开始做经营的时候,满脑子都是钱,而《旁观者》中对人的描述细致入微,很有启发。

    

     守望、洞察、思考的终身使命

     吴强:德鲁克晚年和早期在思想上有变化吗?在完成《旁观者》这本书之后的德鲁克,思想发生了什么样的转变吗?

     陈驯:德鲁克无论写什么著作,大部分定位保持不变,他的定位就是“旁观者”。很少有人能始终能处变不变,这是德鲁克了不起的地方。

     “旁观者”一词解释起来有一点麻烦,因为中文的“旁观者”很容易引起误解:闲着没事儿干、不负责任地观看。德鲁克用这个词的时候,有过一个非常详细的解释:bystander。我目前找到的比较好的解释是中国台湾版中的翻译:身临其境地出席,却不被卷入也不参与其中。

     中文历史里面有个词可以形容:妙不出局外。他就在现场,绝对不是门外汉,不是outsider。德鲁克深入很多领域,如企业教育、宗教、文化甚至是教育领域,也做很多咨询,不是那种闲人、看客,也不是一个凑热闹的人。我们可以用这3个词来理解他:

     第一个是Watchman,守望者。德鲁克其实是一位社会生态学家,他想为某种东西“守望”。当人们都在打瞌睡的时候,他帮你盯着某种事情——我觉得这是德鲁克的一种信念;

     第二个是Bystander,观察员。他具备洞察力、敏锐性和理解力,所以他善于观察。比如我们跟人说一个故事,一个人听完了哈哈哈一笑就过去了,另一个人听完后却陷入深思,后者显然对故事有更强的理解力。德鲁克会环视世事,并出席其中,成为这些奇观和特殊景象的观察员;

     第三个是Thinker,思想者。他在很多作品里说,自己就是思想者,而不是一个行动者。

     这就是他的3个特质:守望、洞察、思想,这是他了不起的地方。他看问题很准、很理性,而且保持相对克制。这不是一般的美德,按古希腊的说法,这是一种高级美德,他能够使用一种美德去完成某一种独特的任务,能够帮助别人,也能够成就自己。

     王欣:德鲁克在14岁时就已经意识到自己一生的使命。在一个偶然的瞬间,他确定自己这辈子要做一个“旁观者”。

     那是一次他期待已久的游行,但当他被游行队伍裹挟着踩过一汪水时,他突然意识到“我发现我不属于那一群人”,于是果断地将手中的红旗交给身后的同学,逆着游行队伍往家的方向走。

     德鲁克在书里面说,他平时是愿意踩水的,觉得这很好玩,然而那天踩过这滩水却不是自己的选择,而是被队列的洪流所裹挟。当他意识到这点并离开游行队伍时,他为此感到高兴。很有趣,14岁的德鲁克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以后将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虽然他还不知道未来的职业是什么,也不知道能为别人贡献什么。

     他的人生中有过好几次重大转折,从记者到教师,后来去做顾问和教练,从帮助企业,到帮助非营利组织,也帮助过不少国家的政府,但是他“旁观者”的身份从未改变。

     吴强:王欣曾和我提到过,“旁观者”像剧场里的消防员。

     王欣:是的。在欧洲当年的剧场里,还没有今天这样先进的消防系统,那时候只能请两三辆消防车停在剧场旁边,而消防员则在剧场里。然而消防员虽然置身局中,但他们既不是台上的演员也不是台下的观众,他们并不需要人们的认可和关注。

     他们就是默默地站在那里,凭借自己专业的技能、训练和定力,不受舞台上下情绪的影响,专注于观察那些大家没有注意到的、会产生重大变化的因素,比如说哪儿冒烟了、哪儿着火了、谁晕倒了。

     在一片欢呼和赞美声中发现潜在问题,从而能救一场人。或许十场的演出里他们都没有发挥作用,但也许在第十一场的演出中就避免了一次重大的灾难。每想到这件事儿,我就想到伟事达小组,企业家互相之间的大部分建议也许仅仅是个提醒,但哪怕有一次避免了一个重大决策失误,也许就挽救了你的企业。

    

     谁是最像德鲁克的中国人?

     吴强:如果德鲁克生在中国,也是生在那个年代的话,他会成为谁?会是鲁迅还是胡适?

     陈驯:我个人觉得德鲁克既不像鲁迅,也不像胡适,倒是非常像木心。

     德鲁克和木心的基本特质都很干净,都有很高的天赋,也很执着;其次,他们都有非常广博的学识,分析能力也很强;最后,他们思想的实践性也很强。

     要保持高处不胜寒的清醒,才有巨大的影响力,这是我从他们身上感觉到的。他们这种人非常罕见,有某种令人惊叹的特质,有独特的语言结构,这实际上源于他们思想深处、思维逻辑的不同。比如说对人与社会的洞察,这一点就卡住了很多的研究者和学者。你很会写文章,但如果你的社会洞察力不行,那你的判断就会出现失误。

     他们的智慧能洞穿社会历史运行的底层法则,他们一直站在舞台中央,只不过大部分时间大家不认识他们。

     王欣:德鲁克和木心有一个共同特点,即独立人格和自由思想。德鲁克的成长时代的欧洲还有浓厚的贵族政治传统。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那一段儿,维也纳正当奥匈帝国时代,由我们熟悉的茜茜公主的老公——哈布斯堡王朝最后一个皇帝执政。当时维也纳是欧洲文明的中心,群星璀璨。

     《旁观者》这本书里很多人物都体现了那个时代欧洲人的精神特质,我每读到一个人物时都会想:中国有这样的人吗?如果有,他/她是谁?如果没有,为什么没有?这个简单的问题,往往令我陷入沉思。

     吴强:德鲁克所处的整个20世纪是人类发展最快的世纪,欧洲作为当时文明的中心,也是冲突的中心;不仅有贵族政治之间的冲突,更有民族主义和贵族政治的冲突。这种社会秩序的巨变和冲突,又导致了两次世界大战。

     我们再看木心,他出生于旧中国,经历了宗族社会的崩塌和翻天覆地的社会改造。他们都见证了时代的进步,但也看到了某种东西在消失。他们都是时代的旁观者。

     陈驯:十九世纪欧洲有三大特点,一个是道德进步,一个是物质进步,一个是社会进步,这就是德鲁克在书里常说的进步主义。德鲁克也描写维也纳跟巴黎在20世纪头十年,是欧洲思想、文化和知识的中心。

     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1925年,柏林取代了巴黎和维也纳。这个历史时期,中间夹杂的是第一次世界大战,一举颠覆了19世纪欧洲取得的辉煌成就。第一次世界大战对思想领域造成的最大伤害,是损害了人们对进步理念的一种理想。

     德鲁克自己提过一个非常有意思的问题:到底旁观者属于天生的还是后天培养的?他用歌德的那句话,born to see,seek to look,我翻译成“天赋慧眼,求索不息”。旁观者必须忍受某一种历史孤独感,才能保持某一部分清醒,才能参与一种游戏,但绝对不当闲人。我要做的就是旁观者,静静地回应我自己的内心。

    

     管理是人学

     吴强:刚开始王欣说现在的管理都在教怎么管别人,越来越细分,怎么搞人力资源、怎么搞组织、怎么搞品牌、怎么搞营销。德鲁克的管理学好像很少谈这么具体,但是又好像什么都在谈。

     陈驯:实际上管理学是一个比较综合的学科,要求的素质可能要比一般的学科更专业、更广博,必须懂很多东西。要很明白这个舞台的规则,什么时候上台、什么时候退场,都分得很清楚。我觉得这是德鲁克很了不起的地方。

     吴强:管理并不只方法论,它其实是一门博雅的艺术。

     王欣:社会上还有一种说法是“德鲁克的管理不落地”。真的如此吗?我举一个例子。德鲁克在这本书里说,作为管理者,第一件事,先要知道你的时间去哪了。知道你的时间去哪儿的方式就是记录时间。

     不能事后补,必须干一件事儿记一次,为什么呢?人的回忆往往是不准确的,如果你到晚上来想,说不定就想不起来了,德鲁克甚至说,如果你有秘书,可以请你的秘书帮你记录,如果你没有秘书,请你自己拿个本儿记。具体到这份儿上,还要怎么落地?

     为什么一些人就觉得德鲁克的东西不能落地呢?因为他找的是怎么收拾别人的那种“管理”方法,而德鲁克教的是怎么收拾自己的管理方法。德鲁克教的很多内容是非常落地的。比如《创新与企业家精神》里面,德鲁克说创新有七个来源,有十条军规,有八项注意。问题是大家能不能真的去做。

     大部分开宗立派的人都不分科。上个世纪五十年代以前,大学里面没有管理学系,但有经济学系。经济学系里的微观经济学,研究供需,讨论消费者行为,跟管理是很接近的。然而,在那个时代的微观经济学,更关心商品和货物的流转,而不是人的行为,之所以研究人的行为是为了解释商品和货物的流转。

     德鲁克被称为“现代管理学之父”,大学里面第一本管理学的教材就是德鲁克1954年写的《管理的实践》。德鲁克研究的是人、组织与社会之间的关系,在我看来,管理学是德鲁克研究的社会生态学的成果之一。“管理”自古有之,但是,成为一门系统的学科,是德鲁克开创的。

     得到过德鲁克帮助指点的企业家和管理学者不胜枚举。几年前,我拜访了营销学之父菲利普·科特勒,我问他:“坊间有传闻您曾说,如果大家认为您是市场营销之父,那么,德鲁克就是市场营销的祖父。可有此事?”

     菲利普·科特勒说:“德鲁克的确对我的启发非常大,我就是把德鲁克学问的一部分拿出来,发展成了市场营销这门学科。”

     吉姆·柯林斯也是德鲁克的学生,研究生毕业后他打电话给德鲁克说,我硕士毕业了,接下来准备大展鸿图,您有什么建议?而德鲁克说:“想想你能为别人贡献什么?”

     所以,德鲁克当年建立管理学的时候,他并不知道“管理学”,就像哥伦布并不知有新大陆一样。他研究社会生态学,在悲观的前瞻思考中,寻找救世之方。准确地说,德鲁克说他没有发明什么,只是把这之前业已存在的知识和智慧重新进行了连接,这不正是熊彼特所说的“创新”吗?但管理学恰恰是从20世纪中叶到21世纪,整个人类社会能够和平发展七八十年最重要的底层操作系统。

     吴强:德鲁克的管理学是一个能够让人变好、让社会变好的救世之学。要成为一个好的管理者,首先要成为一个好的人。要放下功利心去重读德鲁克,把管理学作为人学来读。

     陈驯:理解了《旁观者》,就能理解现代世界的冲突和问题。

     王欣:我们每个人其实都是一个攀登者、一个探索者。管理学是一个非常广阔的领域,远远超乎于利害得失那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是能够让这个社会变好、让我们的企业变得更好、让每个人活得更好的一门学问,所以我诚恳地邀请大家跟我们一起探索、一起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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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排版 | 夏千惠审校 | 木口 轮值主编 | 徐悦邦正和岛新媒体(ID:zhenghed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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