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孩子：汤姆变成了水孩子｜译林名著有声涂色版
2018/4/28 22:00:00 中国好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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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姆变成了水孩子
最初，汤姆觉得自己只要五分钟就能够到达小房子那里。可实际并非如此。小房子虽然只有一英里远，但是却在一千多英尺的下方。
河谷底面的面积并不大，除了一边有一条流淌的小河之外，周围全是灰色的峭壁、沙丘、梯田、荒地，但是这里却是一个异常安静、富裕、幸福的地方。它就像是地面上的一条石缝，又窄又深，位置偏远，连那些妖魔鬼怪都无法发现。这个地方叫作凡谷。
汤姆就这样朝下面走去。他先是走过了三百英尺像锉刀一样坚硬的布满了各种小碎石的荒地。虽然他是蹦蹦跳跳地走下去的，但是走得并不顺利，他那没穿鞋的小脚在这样的路面上走起来是非常难受的。
随后，汤姆又穿过了三百英尺的石梯田。梯田整齐地排列在一起，就像是工匠们测量好并且精心雕琢出来的一样。那上面没有石楠，却有一个长满了青草和各种美丽花朵的斜坡。
后来，汤姆一下子从一块两英尺高的石灰石台阶上跳下来，跳到了一片满是花草的草地上。之后他又从一个一英尺高的台阶上跳下来，这次碰到了一片又陡又深的五十码大小的草地，汤姆只好坐在地上滑了下去。
随后汤姆暂时停了下来，因为他又碰到了一个十英尺高的台阶。他不想滚下去，因为他害怕自己滚到院子里之后，会吓到那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人，所以他打算找一个石缝爬下去。
他沿着台阶的边缘一边爬一边找，最终找到了一条阴暗狭窄的石缝，里面长满了各种叶子下垂的绿色蕨类植物。汤姆沿着这些植物爬了下去，就像是爬烟囱一样，最终来到一处长满了灌木丛的矮崖边。此时的汤姆已经很累了，但是他还要继续向下走。
在汤姆的后面，那个爱尔兰女人一直都在跟着他。这一点，汤姆一直都没有发现。
终于，汤姆到达了底部，但是他发现自己到达的并不是最底部，还有一段路要走。可是，汤姆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累了，又饿又累，真的走不动了。虽然此时他和那个小房子的距离只有二百英尺远，而且他连谷底河水流淌的声音都能听到，但是在他看来，那些东西都好像在一百英里以外。
汤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一直到黑甲虫飞到他的周围，苍蝇落在他的鼻子上面。他能醒过来，还要多谢苍蝇和黑甲虫等对他产生了兴趣，要不是它们不断在他耳边高声喊叫并叮咬他身上那些没有煤灰的地方，他都不见得能醒过来。
醒来之后，汤姆又一瘸一拐地上路了。在经过一段狭窄的道路之后，他来到了那座小房子前面。小房子干净整洁，院子里面有被修剪成各种形状的花木。汤姆慢慢地走到开着的门前，门的周围点缀着鲜花。汤姆小心翼翼地向门里看去。
门里有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老太太坐在摆满花草的壁炉旁边，她戴着一顶上面系着黑色丝质手帕的白帽子，手帕在脖子下面打了一个结。她的脚下，有一只非常老的公猫趴在那里，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则挤着一些粉嫩的小猫咪，大概有十二只或十四只。汤姆才刚一露面，那些小猫咪就都被他黑黑的样子吓到了，全部朝着汤姆大叫起来。但是此时的汤姆无比劳累，已经顾不上这些事情了。
这时候，那个老太太也发现了汤姆，她大叫道：“你是谁？要干什么？什么？一个扫烟囱的？赶紧离开这里，我这儿没有烟囱要扫!”
汤姆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他就像没有听见那个老太太说的话一样，只是低声说了一句：“水。”
老太太根本就不管汤姆到底是不是虚弱，很严厉地说：“想要找水到屋子后面去，那里有很多。”
此时的汤姆软塌塌地坐在门槛上，头靠在门框上，身子在慢慢下滑。他说：“我感觉我快要死了，又累又渴，根本就走不到那里。”
老太太戴着眼镜，仔细看了汤姆一会儿，自言自语地说：“看起来他是生病了。虽然他是个扫烟囱的，但是还是个孩子，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汤姆仍然在继续说着：“水。”
老太太摘下了眼镜，站起来走到汤姆身边说了一句：“希望上帝能原谅我。”随后她缓慢地走到另外一个房间，拿了一杯牛奶和一点儿面包，说：“光喝水不行，你需要喝一些牛奶，吃点儿面包。”
汤姆把一杯牛奶喝掉之后，精神好了一些，就抬起头看着那个老太太。
老太太问他：“你是从哪儿来的？”
汤姆说：“荒原的另一边。”说着，他还用手指了指天空。
“你确定你没有骗我吗？你穿过了荒原和峭壁？”
汤姆又把头倚靠在门框上，说：“我为什么要骗你？”
“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汤姆真的太累了，他不想再说话了，也没心情编故事，就把自己之前经历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上帝保佑你!按照你的说法，你是什么东西都没偷了？”
“当然，我什么都没偷。”
“我可以保证，上帝会保佑你。要不是你没偷东西，你怎么能穿过荒原和峭壁到达这里呢？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汤姆问：“今天是礼拜日吗？”
“当然不是，你为什么要问今天是不是礼拜日呢？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因为我听见了教堂的钟声。”
“你这是生病了，孩子，上帝会保佑你的。你现在需要休息。你要是稍微干净一点儿的话，我可以看在上帝的面子上让你到我的房间去休息，但是现在你只能跟我来了。”
汤姆很累，他想要挣扎着站起来，但是头很晕，根本就站不起来。看到这种情况，那个老太太只好过去把他扶起来搀着走。
在屋外的一堆柔软的干草上铺着一条旧毯子，老太太把汤姆扶到了那里，叫他躺下睡一觉，并告诉他过一个小时她会来叫他起来，之后她就回到屋子里去了。原本她觉得汤姆又累又病，肯定很快就会睡着，可是汤姆却根本睡不着。
他躺在那里很难受，浑身发热，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很想跳到小河里去凉快一下。在迷迷糊糊之中，他梦到了那个白嫩的小姐。只听那个小姐对他大声喊：“你太脏了，赶快去洗一下。”后来，他又听到了那个爱尔兰女人的话：“那些想要清白的人得到的就会是清白。”之后，他确定这一天就是礼拜日。虽然那个老太太已经明确告诉他这天不是礼拜日，但是他又听到了教堂的钟声，声音很大，距离他非常近。汤姆从来都没去过教堂，他很想去看看教堂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但是他知道自己身上全是黑乎乎的煤灰，非常脏，别人不一定会让他进教堂，所以还是要先到小河里去洗洗才可以。就这样，因为内心的渴望，汤姆迷迷糊糊中一直在无意识地高喊着：“我一定要干净!我一定要干净!”
忽然，汤姆发现自己躺着的地方并不是屋外的草堆，而是一片草地的中央，面前就有一条小河。迷迷糊糊的汤姆喊着“我一定要干净”走到了小河边坐了下来。他把手伸进了清澈的水里，觉得非常凉爽，于是他对自己说：“我要变成一条在水里游来游去的鱼，我一定要干净，我一定要干净!”
之后，他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脱了下来。在这个过程中，有些衣服都被他撕坏了，因为他实在是太着急了，当然这也和他的衣服比较破烂有关。他开始向小河里走去，从脚到腿，身体浸入水中的地方越来越多，而他脑海中教堂的钟声也越来越响。
汤姆想要快点把自己的身体洗干净，最好赶在教堂的钟声结束之前。他害怕钟声结束之后，教堂的门就会关闭，那样的话他就没有机会进入教堂去看看了。当然，事实并不是这样的。在英格兰，教堂的门在做礼拜的时候会一直开着，而且什么人都可以进去，哪怕是异教徒，只要保持安静就可以。只不过汤姆并不知道这一点。
此时，那个爱尔兰女人已经不在汤姆的后面了，而是走到了他的前面。只不过到目前为止，汤姆还没有发现她。
原来在汤姆来到小河边之前，那个爱尔兰女人就已经走进凉爽清澈的河水中了。在水中，她的衣服从她的身边漂走了，那些青翠的水草和白色的莲花却在她的身边不停漂荡着。她被从水底游上来的小仙女们服侍着向深处游去。原来，她是这些小仙女们的王后，或许还是更多仙女的王后。
小仙女们问她：“您到哪里去了啊？”
“我去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当然也是一些辛苦的事情。我还给你们带了一个新的同伴过来，是一个小弟弟。为了保证他能安全到达这里，我在路上一直跟着他。
“但是，姑娘们，你们要知道，他现在还只是一个野孩子，所以你们不能被他看到，也不能让他知道你们的行踪，更不能与他说话和玩耍。当然，你们需要保证他不受到任何伤害。”
本来得知要新来一个小弟弟，小仙女们都很高兴。但是听到不能和新来的小弟弟一起玩儿，她们又有点不高兴了。不过王后的话还是要听的。
对于小仙女和她们王后的事情，汤姆自然是不知道的，他现在只知道自己很热，很渴，需要水，需要把自己洗干净。所以，他迅速地投入清凉的河水的怀抱。
汤姆下到河水里不到两分钟就睡着了。这一觉，他睡得很好、很香，但是没人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实际上，这全都是那些小仙女的原因。等到那个老太太在约定时间过来看汤姆的时候，发现汤姆不见了，她很生气，因为她觉得汤姆是在编故事装病欺骗她，而后趁机逃跑了。可是到了第二天，她的看法却改变了。
再说另一边。当约翰爵士和其他追赶汤姆的人费了很大的力气都没能追上汤姆时，只好又都回到了爵士的房子里。他们全都累傻了，不过在听到那个白嫩的小姐把所有的事情都清楚地说出来，得知汤姆根本没有拿任何东西，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误会之后，那些人就更傻了。
约翰爵士和葛林姆斯先生都觉得汤姆一定是跑回家去了。为了把事情弄清楚，约翰爵士拿出五先令，要求葛林姆斯先生回家把汤姆带过来，并且不能打他。但是葛林姆斯先生回家后发现，汤姆并没有回家，于是他就跑到警察局报警，希望警察能帮助他一起寻找。可是根本没有汤姆任何消息，也没有人想到汤姆会去凡谷。
第二天，葛林姆斯先生很生气地来到了约翰爵士家里，但是这个时候，爵士已经出门很长时间了。原来，约翰爵士猜测汤姆一定是在穿越围墙进入荒原之后迷路了，这让他觉得内疚，也觉得汤姆有些可怜，所以他很早就起来，带着仆人和一条猎犬出发去寻找汤姆了。
那条猎犬很厉害，它能闻到汤姆留下的味道，所以在它的带领下，爵士和仆人们沿着汤姆之前走过的道路一路寻找，最终来到了汤姆待过的那个山顶。之后，猎犬就看着周围的人，似乎在告诉他们要找的人就是从这里爬下去的。实际上，在这一段路上，他们走得非常慢，毕竟已经过去了一天的时间，汤姆留下的气味已经非常淡了，这也是约翰爵士特意选择在早上空气最好的时候出来寻找的原因。
明白了猎犬的意思后，约翰爵士觉得汤姆可能活不下来了，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基本上是必死无疑的，不变成肉饼就已经很不错了。约翰爵士觉得自己现在能做的，就是请求上帝的原谅。但是，他还是决定让人亲自下去看一下，为此还许诺了二十英镑的赏赐。结果当初去叫葛林姆斯和小汤姆来扫烟囱的那个马夫接受了这个任务。马夫向下爬去，在这个过程中，他身上的衣服全都被划坏了，而且还弄丢了自己最喜欢的别针，却没有看到汤姆的影子。
与此同时，约翰爵士则带领其他人绕了三英里路的距离，进入到了凡谷底部。他们找到了那个老太太。老太太是约翰爵士的佃户，对约翰爵士很尊敬。她先是向爵士行了礼，之后又询问他的来意。
约翰爵士说：“一个扫烟囱的孩子逃跑了，我正在找他呢。”
老太太说：“爵士，您可是一个善良慈祥的人。您不会是想从我这里打听到他的消息之后再去做伤害他的事情吧。”
“我不会这么做的，老太太。因为一个误会，他被我从家里赶跑了。现在猎狗一直追踪他到了悬崖那里，但是我们还是没能找到他，所以我很担心。”
老太太心想，看来汤姆之前对自己说的话都是真的。然后，她就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约翰爵士。
约翰爵士听说汤姆又失踪了，就带上猎犬，继续出发去寻找。他们来到小房子的后面，穿过了草地，向小河边走去。这恰好就是当初汤姆走过的路。最后，他们发现了汤姆的衣服。这下子他们全明白了。
那么汤姆到底怎么样了呢？
汤姆已经在水中醒了过来。这个时候，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差不多只有四英尺长，还可以在水里自由游动，咽喉两边则长了一些像鱼鳃一样的东西，汤姆还试着扯了一下，感觉很痛。这时候他才明白，原来这已经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了。
事实上，汤姆已经被那些小仙女们变成了一个水孩子。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约翰爵士和他的仆人以及猎犬看到了小河里有一个黑色的影子，他们觉得那是汤姆的尸体。看到汤姆淹死在河里他们都非常伤心。可实际上，汤姆还活得好好的，甚至比以前还要好，起码要比以前干净很多，因为他被小仙女们彻底清洗了一遍。
约翰爵士让人查看了一下汤姆的衣服口袋，发现里面除了他自己的一些小玩意儿之外，什么都没有，更加确定是冤枉了汤姆。现在汤姆死了，这让他们非常伤心，当然也很内疚，最后全都哭了起来。
后来，爵士夫人在凡谷的墓地里给汤姆建造了一座小墓碑，底下埋着汤姆的衣服。而那个老太太，每个星期日都会来汤姆的墓碑这里看一看，一直到她老得出不了门的时候。
大家都不知道，这个时候，汤姆一直都在小河里游来游去。
选自《水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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