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伏天还穿棉背心的刘老先生
2024/3/31 中医出版

    

     《素问·阴阳应象大论》 云: “治病必求于本。” 这个 “本” 就是阴阳。我们临床诊病, 如果能抓住 “本于阴阳” 这一法宝, 往往可起到 “拨云见日” “直捣黄龙” 之效, 而不被错综复杂之症象所迷惑。

     故事发生在十几年前的一个夏天。这天天气很热, 即使开着空调, 房间里也才勉强有一丝凉意。

     一位瘦高的老人, 在他老伴的搀扶下, 颤颤巍巍地走进了诊室。他戴着一副高度近视眼镜, 走路很慢, 说话也慢吞吞的, 娓娓道起了病情: 他姓刘, 今年80岁, 退休前是一名工程师。5年前得过心肌梗死, 虽然经过抢救, 命保住了, 但心跳一直不正常, 是一种心脏乱跳的 “ 房扑” 心律, 一边说着一边把心电图拿给我看。

     “平时一直心慌, 稍微动一动, 心慌就更厉害, 气喘。 还有血压不稳定, 时高时低, 一般在140/75mmHg, 但时常在没有任何原 因的情况下, 莫名其妙就升高到200/110mmHg, 头晕得很厉害, 然后我就躺床上不敢动, 过个把小时会自己好。”

     “全上海好多家医院都看过了, 都不见好, 平时一直在吃地高辛、卡托普利、美托洛尔、胺碘酮等药物。中医也看过, 可惜也没多大效果”, 他递给我厚厚一叠药方。

     我看了看, 这些医生基本都是从益气、活血这个角度来治疗的。他的舌质淡红, 舌苔厚腻偏黄, 脉沉细结代。双手很凉, 面部两颧处红赤, 讲话时口臭很重。平时胃口一般, 大小便正常, 睡眠稍微差一点。遇到这样的疑难病例, 对每位医生来说都是一次挑战, 我自然 也不会放过。

     该如何辨证处方呢? 我正在思考时, 他说道: “医生, 麻烦你, 能不能把空调开低点, 我怕冷。” 这时, 我突然注意到, 这么热的天, 外面接近40℃的高温, 他除了穿着长袖衬衫外, 竟然还套着一件棉背心! 辨证的突破口找到了! 我顺着这个思路继续问下去。原来他很怕冷, 冬天时病情发作得更加频繁, 平时口不渴, 只 能喝热水, 小便颜色偏清。看来这是典型的心肾阳虚、真寒假热证。

     由于心梗之后, 耗伤心肾之阳气, 所以怕冷; 阳衰阴盛, 格阳外越, 故见心脏乱跳、血压忽高、口臭、 两颧红赤等假热之象。

     治疗上予以温阳潜阳之法, 扶助心肾之阳为要, 处方只开了7味药: 炮附子9g, 干姜6g, 龟板15g, 磁石30g, 砂仁6g, 黄柏9g, 炙甘草 9g。7剂。1周后复诊, 他显得很高兴。心慌好多了, 舌苔也较前明显变薄, 原方略作调整, 继服7剂。三诊, 四诊, 五诊……他的病情一次比一次好, 2个月左右的时候, 他很欣喜地告知, 复测心电图, 已经转为正常的窦性心律了, 心率每分钟80次, 律齐, 血压也基本稳定在130/80mmHg 左右。

     原有的心慌症状基本上二三天才发作一次, 每次10分钟左右可以自行缓解。 双颧红赤已不明显, 也不那么怕冷了。

     当然, 每次就诊时处方都略有调整, 后来又治疗了3个多月, 心律一直保持稳定状态。

     [按] 《蒲辅周医案》 记载着这样一个故事: 一次名医蒲辅周先生会诊一名危重患者, 病情极为复杂, 他也觉得无从下手。正斟酌时, 家属给患者倒了一杯很烫的开水, 这名患者抓起这杯热开水一 饮而尽, 丝毫不觉得烫。

     蒲老立刻判断出这是阳虚, 便从温补肾阳来处方治疗, 取得了很好的疗效。这个故事里的刘老先生, 因心梗后长期心律失常。方中以附 子为君药, 温阳复脉; 龟板、磁石为臣, 潜降浮阳、镇静心脉、宁心安神; 佐干姜以助附子之热; 用砂仁、黄柏以燥浊阴之邪, 化其腻苔; 甘草为使, 坐镇中州, 承接阴阳之气。

     附子、干姜、甘草, 即四逆汤之组成; 砂仁、 黄柏、甘草, 即古方三才封髓丹。 服药2个月左右, 心律即恢复窦性, 疗效之显著实出乎我 意料。

     这是十几年前的病例, 文中所用的西药, 现在看来可能有些过时了, 但在当时确实是主流和先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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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容提要

     本书是作者近几年的医学随笔集，共分五篇。第一篇“医患故事”，精选了20个亲自接诊过的患者所发生的真实而感人的故事。第二篇“论医解惑”，详细解答了患者们困惑的23个常见问题。第三篇“闲话养生”，共19则，针对大家普遍关心的养生防病问题，如春、夏、秋、冬四季养生都该注意些什么等，做了精要的解答。第四篇“药食两用”，收录多种常用中药，其中突出的是论述药食两用者，从而方便人们根据自己的体质需求而合理选择食材，一举两得。第五篇“治验随笔”，精选了18则疑难杂症医案，每一则均用中医药取得了良好的疗效。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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