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辑 · 国医大师】王玉川：最早研究《内经》，提出阴阳学说演变的4个阶段
2024/4/1 中医出版
王玉川
王玉川(1923—2016)，上海市奉贤区人。北京中医药大学终身教授、顾问。2009 年被授予首届“国医大师”称号。王玉川是最早研究《内经》理论体系、学术内涵的中医学家，是《内经》重点学科的创建者和主要学科带头人之一，对阴阳学说的演变、气血循环理论、五行学说、运气学说、河图洛书等研究均作出了突出的成就和重要的贡献。
《黄帝内经》提出了“阴阳五行学说”，并将其具体运用到医学上，阐明了人体结构、生理现象、病理变化之间对立统一的关系，具有朴素的唯物主义思想。
经过长期的临床实践检验，医家普遍认为“阴阳五行学说”具有一定的实际意义，但由于历史的局限，难免有偏颇之处。
20世纪50年代以来，中医界对阴阳学说的渊源、基本内容、性质、作用与地位等进行了整理和分析研究。在各种中医教材和专著中，阴阳学说的基本观点被归纳为：自然界一切事物均可被分为阴阳两大类，阴阳是万事万物的根本。
20世纪80年代以后，学术界进一步从多学科来论证阴阳学说的科学性。许多学者从控制论、系统论、信息论的角度来分析阴阳的对立、依存、消长、转化，阴阳学说的科学性不断被从各个角度加以证实。
1985年，《北京中医学院学报》发表了王玉川先生的学术论文《关于“三阴三阳”问题》，《中医教育》同时发表了他的另一篇考证通释阴阳学说研究成果的论文《中医阴阳学说发展史浅说》，在中医界引起了巨大反响。
阴阳源于《周易》，它本是我国古代朴素辩证法的基本概念，属于哲学的范畴。在其演变过程中，逐渐被援引到各种学科中，成为古人认识世界、分析事物最基本的理论工具。其中对医学科学有用的部分，也被古代医学家所汲取，并按照医学的需要，做了相应的补充和改造，从而成为中医理论的重要组成部分。
先生首先考察了阴阳学说的演变过程，他发现中医阴阳学说最初是从古代哲学阴阳学说移植而来的，医学毕竟不同于哲学，中医阴阳学说的历史不等于哲学阴阳学说的历史，更不可能同步发展。学术上的移植和渗透是一个由少到多、由简单到复杂的过程，医学要借鉴它，也要从较为简单的部分入手，才能逐渐变为自己的东西。因此，中医阴阳学说的发展过程应该是有阶段可分的。
先生通过对阴阳学说的长期研究得出中医阴阳学说演变的四个阶段：早期阴阳说阶段、太少阴阳说阶段、“三阳三阴”说阶段、“三阴三阳六气”说阶段。这四个阶段基本上勾画出了中医阴阳学说发展史的大致轮廓。
“三阴三阳”无疑是古代医学家的创造。《黄帝内经》的许多篇章，除了对《周易》老少阴阳的普遍应用外，还可以发现另一些问题，那就是随着中医学的发展，《周易》的那套办法越来越不够用了，由于古代医学家在人体上发现的颇不寻常的生理现象和病理变化规律，以及脏腑经络与自然界种种变化间的更为复杂的联系，阴阳各分老少的方法已远远满足不了理论上的需要。勇于创新的医家们突破了旧框框的束缚，对“阳明”和“厥阴”提出了新的解释，使原来的“二阴二阳”变成了 “三阴三阳”，即太阴、少阴之外又有厥阴，太阳、少阳之外又有阳明。
“三阴三阳” 的命名是以阴阳之气的盛衰多少为依据的，我们在《素问·阴阳别论》《素问·经脉别论》等篇章里发现：厥阴为一阴，少阴为二阴，太阴为三阴；少阳为一阳，阳明为二阳，太阳为三阳。“一、二、三”较之“老、少”更能精确地表述数量和层次上的关系。
“三阴三阳”正是一种计量标准，标准本身并不是具体事物，但它却可以应用于各种事物，以表明该事物的数量和层次。因此，阴阳各分为三是古代医家为了适应医学发展的需要，对于在理论上和实践上都显得粗疏的专业标准进行的改进。
“三阴三阳”这个标准的确定是为了更精确地区分阴阳盛衰，以利于分析自然界的种种变化和人体的各种生理、病理现象，以及人体和自然界之间的密切关系。“三阴三阳”在中医学的发展史上无疑是一次重大改革，对于中医理论的建立和医疗技术的进步产生了巨大的促进作用和深远影响。
古代医学家在运用“三阴三阳”分析事物的时候，由于具体的对象、观察的角度和表述方法上的差异，出现了多种多样的排列次序，而不同的排列次序又有着不同的含义。
因此，把这些不同“三阴三阳”次序的具体含义和实用价值搞清楚，并进一步应用现代新技术、新方法阐明它们的实质，无疑是十分必要的。据先生的初步研究，在中医古籍中有29种不同次序的“三阴三阳”，可以归纳为经脉生理特性及其层次类、经脉长短和气血盛衰类、病理反应类、脉诊部位类、日周期类、旬周期类、年周期类、六年至十二年周期等九大类。
通过对29种“三阴三阳”的探讨， 他提出了以下四个重要观点：
第一，“三阴三阳”是阴阳学说的重要组成部分，它既是表述阴阳的层次标准， 又是说明事物生长衰亡运动节律的理论。“三阴三阳”的次序不同，其意义亦异。“三阴三阳”次序的多样性，反映了人体和自然界的物质运动存在多种各不相同的节律周期。
第二，《素问·脉解》关于“三阴三阳”经脉与月份相关的配属方法，纯粹是生搬硬套《周易》的理论，导致了与客观实际不符的结论，是应该淘汰的理论。
第三，《灵枢·阴阳系日月》是介乎《足臂十一脉灸经》《阴阳十一脉灸经》和 《灵枢·经脉》之间的过渡型之一。它关于经脉与时间相应的配属关系，也是应废弃的理论。
第四，六气正对化的理论是经络脏腑同以十二支作为代号的“三阴三阳六气”之间配属关系的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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