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教授和他的58粒药片
2024/4/1 中医出版
每天都要吃几十粒药片，这是困扰许多中老年患者的一大问题。这个现象，所患疾病较多固然是其中的一个原因，但每天服用如此多的药片是否科学、是否真的有必要，则值得深入思考。我希望患者每天服用尽量少的药片也一样能达到健康的效果，当然这也要看医生的智慧和患者的配合程度了。
一大早儿，陈教授在友人的介绍下来到了我的诊室。这是一位76岁的老教授，身材矮胖，头发花白并已谢顶，穿着朴素，戴着老式的近视眼镜，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
“听说你中医水平不错，这次特意慕名前来”，陈教授笑着表明来意，“我的病很多，以前看病的资料都带来了，麻烦你帮我好好看看”。他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文件夹，里面夹着几张以前住院的出院小结，清楚地记载着他的主要病情：糖尿病15年，高血压病20年，冠心病10年，高脂血症，骨质疏松，以及失眠等，都是老年常见病。老教授是个细心的人，字写得也很工整，文件夹里其他几张纸记着最近的血压和血糖情况，几乎每天监测，血压大概150/90mmHg，血糖在10.0mmol/L左右波动。
在这些资料里面，一张纸引起了我的注意，原来这是一张服药清单：
治糖尿病：阿卡波糖3片，二甲双胍6片，瑞格列奈3片。
治高血压：硝苯地平1片，缬沙坦2片。
治冠心病：硝酸异山梨酯1片，阿司匹林1片，倍他乐克1片，曲美他嗪6片。
治高血脂：阿托伐他汀1片。
治骨质疏松：钙片1片，氨基葡萄糖6片。
治失眠：安眠药2片。
中成药：通心络、血脂康、保心丸，每天一共24片。
胰岛素：每天打2针。
这样数一数，每天至少要吃58粒药片，还要打2针，我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见我注视着这张清单，老教授叹了口气，苦笑道：“姜医生啊，我好苦恼的，每天要吃这么多的药。”
“老教授，您的资料我都看过了，病情也大概了解了，那么您主要有哪些不适呢？”我问道。
“经常胸闷、头晕，现在主要是嘴巴苦，早晨起来特别明显，胃口差，肚子胀气，腰酸背痛，经常腿肿，晚上睡不好，一夜小便五六次。最近心脏科医生建议我去装个支架，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去”，老教授愁眉苦脸地说道。
“那您病了这么久了，为什么不早点去看看中医呢？”一旁来学习的小迷同学问道。
“看了呀，但是看了”个医生，都给我开的中成药。实话告诉你们，给我开的中成药有七八种呢，现在吃的3种是我自己选出来的，否则还要多!”陈教授眼光中闪过一丝得音，但很快就无奈地说道：“但是每天吃这么多的药，觉得负担好重，医生关照哪个药都不能停，我亲戚推荐来你这喝汤药，但是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下去······”
“舌苔厚腻偏黄，舌质偏红，脉象细滑，这应该是痰湿内盛，应该先开藿香正气散!”诊脉后，一旁的小迷抢着说道。
“但是，他的尺脉很沉细，你注意到了吗？还有，你有没有想过，吃了这么多的药，现在胃口这么差，还能喝下汤药吗？他的这些不适，会不会是药物副作用引起的？我们能不能用一副汤药，解决尽量多的问题呢？”小迷吐了下舌头不吱声了。
“陈教授，不妨我帮您拟定一个治疗方案，我们来做一下减法如何？”我说道，“所有的中成药，都停掉；所有的口服降糖药，都停掉；安眠药，停掉；降脂药，停掉；骨质疏松药，停掉；阿司匹林，停掉。只吃硝苯地平、缬沙坦、倍他乐克这3个药就足够了，打的胰岛素针增加一点剂量，其他的问题我用中药帮您解决!”
陈教授愣了一下，吃惊地说：“看了这么多的医生，都是给我做的加法，第一次听到有人要给我做减法，反正现在药吃得胃口都没了，就相信你，完全配合你的治疗!”
陈教授的话匣子一下子打开了：“我是20世纪60年代的大学生，是我们乡第一个大学生，也是我们县的高考状元……”我们很吃惊地听着，没想到这位貌不惊人的老人，竟有着如此辉煌的历史。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退休以后，就一直和病魔做斗争，退休金都用来看病了。哎，一辈子不吃不喝也买不起一套房啊……”
黄芪30g，知母9g，丹参30g，酸枣仁15g，霍香9g，佩兰9g，黄连9g，鸡内金15g……我一边听他述说，一边拟出了方药，小迷同学飞快地记着。这剂药主要功效是益气、活血、化湿、清热、补肾、安神，诸多功效合成一方，每天早晚饭后各吃一次。记得监测血糖，下周再来复诊。”我对陈教授嘱咐道。
第2周，陈教授胃口明显好转，嘴巴不那么苦了，除了血糖在13.0mmol/L左右略微增高，其余指标都和以前差不多。
第3周，胃口很好，嘴巴不苦了，晚上小便减少到2次，睡眠质量明显提高，血糖12.0mmol/L左右。
第4周，只有血糖偏高一点，在11.0mmol/L左右，其余病情都明显好转，吃得下，拉得出，睡得好，胸闷、头晕几乎没有发作过。
“我服了!”陈教授笑容满面地说道，“我教了一辈子数学，但面对如此复杂的疾病，面对每天都要吃的58粒药片，我真的无所适从。不过很荣幸遇到了你这位会做减法的好医生，我现在每天只吃4粒药片，喝2包中药，身体竟然比原先还要好很多，祖国的医学真是神奇呀，以后我也要好好研究一下中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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