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辑·国医大师】朱良春：用药要胆大心细
2024/4/1 中医出版
朱良春(1917—2015)，2009年被授予首届“国医大师”称号。朱良春教授从医近80载，对风湿病、脾胃病、肝病、肾病、肿瘤等疑难杂症深有研究。临床倡导辨中医的“证”与辨西医的“病”相结合，“双重诊断，一重治疗”。他善于继承前人的经验，结合自己的临床观察，创新中医诊疗新法。对于急性热病的治疗，提出了“先发制病”的论点，早期采用汗、下、清诸法控制病情发展，达到缩短疗程提高疗效的目的。朱良春是公认的痹病研究大家，享有“南朱(良春)北焦(树德)”之美誉，提出了“浊瘀痹”理论。他出版了国内第一部虫类药专著《虫类药的应用》。著有《章次公医案》《医学微言》《朱良春用药经验》《朱良春医集》等著作10余部，发表论文近200篇。
朱良春经典理论深厚，在深研经方基础上，又博采众长，撷英咀华，知常达变，擅长发现一些药物的特殊作用，在临床上大胆用之，取得良好效果。朱良春深受章次公先生的影响，尤其对叶天士、张锡纯的学术思想经验和组方用药，深入研究，临床创制诸多良方。兹介绍如下。
1.仙桔汤
【组成】 仙鹤草30g，桔梗8g，白槿花9g，炒白术9g，白芍9g，木香6g，炒槟榔4g，乌梅炭9g，白头翁10g，炙甘草4g。
【用法】 一日一煎，煎取250mL，分两次服。
【功效】 益气健脾，行气止痛，清利湿热。
【主治】 脾虚湿热型慢性泄泻。适用于久泻便溏，夹有黏冻，纳呆肠鸣，腹胀腹痛，神疲乏力，苔腻舌尖红，脉象细濡等症，包括过敏性结肠炎、溃疡性结肠炎、慢性痢疾急性发作者。
【方解】 朱良春认为：“慢性泄泻，迭治不愈，缠绵难解者，辨证往往有脾虚气弱的一面，又有湿热滞留的存在，呈现虚实夹杂的征象，所以在治疗上，既要补脾敛阴，又须清化湿热，才能取得效果。仙桔汤即据此而设。其中，仙鹤草除善止血外，并有治痢、强壮之功。《滇南本草》载其“治赤白痢”。朱良春认为本品不仅可治痢，还能促进肠吸收功能的恢复，对脾虚湿热型慢性泄泻最为有益，可谓一药数效。《别录》载桔梗“利五脏肠胃，补血气，温中消谷”；《大明》载“养血排脓”；《本草备要》载治“下痢腹痛”。久泻用其排脓治痢，凡大便溏泻夹有黏冻者，用桔梗甚效。白术、木香健脾调气；白芍、乌梅、甘草酸甘敛阴，善治泄泻而兼腹痛者，腹痛甚者可加重白芍、甘草之用量，缓急止痛，白芍用至15～30g。白槿花甘平，清热利湿，凉血，对下焦湿热能迅速改善症状。槟榔本是散结破滞、下滞杀虫之药，小量则善于行气消胀，对腹泻而腹胀较甚者，黄芩、黄连宜少用、暂用。因苦寒之味，过则伤脾，损阳耗阴，久泻脾虚尤需注意。白头翁配白槿花，可增强清泄湿热之效而无弊端。脾虚湿热之久泻，处理不当，往往顾此失彼。甘味健脾之品，过则助湿生热；苦寒燥湿之属，重则伤阳损阴。仙桔汤补泻并施，有健脾敛阴、清化湿热之功，对虚实夹杂之证，既不壅塞恋邪，亦无攻伐伤正之弊。本方桔梗伍槟榔，升清降浊；槟榔伍乌梅，通塞互用；木香伍白芍，气营兼调。方中无参、芪之峻补，无芩、连之苦降，无硝、黄之峻猛，盖肠道屈曲盘旋，久痢正虚邪伏，湿热逗留，一时不易廓清，进补则碍邪，攻下则伤正，故宜消补兼行，寓通于补，始与病机吻合。
2.培补肾阳汤
【组成】 淫羊藿15g，仙茅10g，怀山药15g，枸杞子10g，紫河车6g，甘草5g。
【用法】 一日一煎，煎取250mL，分两次服。
【功效】 温补肾阳。
【主治】 肾阳不振，见怯寒肢冷，面色?白，头晕耳鸣，腰膝酸软，食少腹胀，心悸怔忡，喘咳，夜尿偏多，小便清长，大便稀溏或五更泻，滑精、早泄，甚则精清、阳痿；或为带下绵注，或为经行量多，淋漓不净，或为滑胎不孕，舌淡红，苔薄白，脉沉细。
【方解】 张景岳说“善补阳者，必于阴中求阳，则阳得阴助而生化无穷；善补阴者，当于阳中求阴，则阴得阳升而源泉不竭”，故用淫羊藿，味辛、甘，性温，入肝、肾二经，功擅补肾壮阳，祛风除湿。朱良春常谓此药温而不燥，为燮理阴阳之佳品。仙茅，味辛，性温，入肝、肾二经，温肾阳，壮筋骨，治阳痿精冷，小便失禁。山药色白入肺，味甘归脾，质黏益肾，能滋润血脉，固摄气化，宁嗽定喘，强志育神，性平可以常服多服。枸杞子，味甘、微辛，气温，可升可降，阴中有阳，故能补气，滋阴而不致阴衰，助阳而能使阳旺，为补肾之佳品。朱良春认为，山药、枸杞子二者同用，有育阴以涵阳之妙，故无须虑二仙温壮助阳之峻。紫河车，味甘、咸，性温，入心、脾、肾三经，为血肉有情之品，《本草经疏》称其“乃补阴阳两虚之药，有反本还元之功”。甘草，味甘性平，入脾、胃、肺经，和中缓急，润肺，解毒，调和诸药。综观此方用药，护及五脏，尤重脾肾，立方之理论体现中医之本，而补脾肾乃中医学治疗之主旨。《医门棒喝》中说：“脾胃之能生化者，实由肾中元阳之鼓舞。”朱良春根据“命门”学说，并注重调补脾肾的指导思想而创立此方。随症加味：肾阴不足较严重者，加生地黄、熟地黄各15g，女贞子10g，百合12g。肝肾阴虚者，加生白芍、生地黄、熟地黄各12g，女贞子、沙苑子各10g。脾肾阳虚而大便溏泻或久利不止者，加补骨脂、益智仁、鹿角霜、炒白术各10g。肝脾肾俱虚而见慢性泄泻者，加炒白术15g，乌梅炭3g。腰痛剧者，加炙蜂房、炙土鳖虫、炙乌梢蛇各10g。浮肿者，加熟附片、炒白术、茯苓各10g。哮喘者，加核桃肉4 枚，补骨脂10g，黄荆子12g，五味子5g；严重者加人参3g，蛤蚧1.5g，二味共研，分两次冲。遗精或小便频数者，加山萸肉、菟丝子各10g。阳痿早泄者，加巴戟天、露蜂房、淡苁蓉各10g。虚阳上扰，血压升高者，加生牡蛎30g(先煎)，紫贝齿15g(先煎)，龟甲20g(先煎)。
3.定喘散
【组成】 红人参、北沙参、五味子各15g，蛤蚧1 对，麦冬、化橘红各9g，紫河车20g。
【用法】 共研细末，每次1.5g，日服2～3次。
【功效】 补益肺肾，化痰平喘。
【主治】 慢性咳喘，动则尤甚，痰少不多，神疲乏力，舌淡红，苔薄白，脉沉细。
【方解】 慢性咳喘多肺肾两虚，肺虚，失于宣肃，故咳喘时作；肾失所纳，故动则喘甚。气虚则神疲乏力，脉沉细。红参补气力宏，沙参、麦冬滋阴润肺；蛤蚧、紫河车补益肺肾，填补精髓；化橘红化痰止咳；五味子收敛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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