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富之源与学术之愿
2014/12/7 中科院之声

     生存与理想的两难,是摆在很多人面前的棘手困境。高校教师大多怀揣学术研究上的自我实现诉求,但往往受制于生存压力无法潜心向学,这种悖论甚至成为很多教师在学术追求上无所作为的最佳借口。高校教师的待遇问题,既重要又复杂。单纯从高校教师工资卡上的每月收入水平看,绝大部分教师的薪金处于中等甚至偏下的水平,但是民众从直观上获得的感受却大相径庭,似乎高校教师群体的整体收入状况处于社会的较高层次,那么,为什么会出现如此巨大的反差呢?高校教师究竟是富还是贫?他们的学术梦逐渐破灭真是因为钱惹的祸吗?

     罗伯特吠清崎在《穷爸爸富爸爸》系列之一《财务自由之路》一书中提出了“成功赚钱找钱的ESBI四象限”,其中E代表employee(打工者),指代那些为人所聘用的雇员,其付出回报比例为1:0.25-0.5;S代表self-employed(个体户),指代那些为自己工作的自由职业者,其付出回报比例为1:1;B代表boss(企业家、老板),指代有一个系统为自己服务的雇主,其付出回报比例为1:5:25:125...;I代表investor(投资者),指代那些用钱来生钱的资本运作者,其付出回报比例为1:10:100:1000...。

     如果一个人处于E和S象限,那就意味着他必须努力工作以获得“劳动性收入”,“有劳才有得食”,一旦停止工作,则收益全无。E和S象限的区别在于:E象限的人须得“朝九晚五”,要努力仰望上司的屁股,要时刻警惕办公室政治,且收益率较低;而S象限的人工作时间的安排随职业特性而定,有时自由自在,有时苦作无休,只需关注雇主的利益诉求即可,完全实现了“凭本事吃饭----做多少拿多少”。相反,如果一个人处于B和I象限,那就意味着他可以少工作甚至不工作仍然能够获得不菲的“非劳动性收入”。只要回报机制运转正常,是否努力工作,就不成为决定性因素。B和I象限的区别在于:B象限的人需要努力去掌控“生产财富的系统”,哪怕仅仅是过问与关注,仍须亲力亲为;而I象限的人,只需投资于“能让财富自我繁殖的系统”,即可高枕无忧,享受资本性收入带来的巨大红利。

     以“ESBI四象限”来衡量高校教师的财务状况,就能找到问题的成因所在。以当下高校最有影响力的“50岁群体”为例,他们是高校中财富数量最多的一群,几乎都位列导师名册,拥有副教授以上的头衔,属于人们通常所调侃的“既得利益群体”。他们的财富囊括了ESBI全部四象限,而且在每个象限都有较为突出的财富贡献。一,作为高校雇员,他们的工资收入处于较高层级,仅凭E象限的收入,即可达到小康水平。但这点工资收入显然只占到其总收入的极小比例,且相当一部分人在教学工作上的时间投入较少,有足够多的时间在其他三个象限上有所斩获。二,S象限的收益虽不固定实则不少,包括担当项目审查或鉴定的评审费、特约撰稿的稿费、做学术报告的劳务酬金、作为专家顾问的咨询费、按计件计算的论文审稿费等等,这些收入来源都建立在“50岁群体”强大的人力资源存量上,是对其多年投资于自我教育的奖赏。三,B象限的收益,随着科研项目的增多,逐渐变成“50岁群体”财富总量中的重要组成部分。由于门下弟子众多,梯队建设上的层级合理确保了科研收益的可持续性,加上国家经济发展所带来的全社会科研投入的井喷,进一步刺激了“50岁群体”在B象限的积极性:他们或自行开办公司,或广开项目财源,借助研究生群体的智力资源,实现了“小投入大产出”的理想投资境界。四,I象限属于资本性收入的范畴,与国民经济的发展态势关联甚大。由于“50岁群体”在财富积累上起步较早,前述E、S、B三个象限的收益累加,使得他们有足够余钱进行再投资。房地产成为投资的首选。他们中很多人拥有多套房产,无需出租即能搭上中国近十年房地产价格一路高歌猛进的“黄金时代”使得整体财富一下子得以暴涨,部分投资于门面者,更是赚得盆满钵满,“钱找钱,钱生钱”如此容易,想不富裕都难。

     但是,“50岁群体”只是高校教师群体的一小部分,且集中在部分“有‘钱’景,来钱快,赚钱易”的专业领域,与之相对应的是,高校中那些处于无法生财之学科领域中的青年教师,其财富状况确实令人堪忧。微薄的工资加上“以身发财”的少量课时费,构成了这些青年教师的主要收入。他们不仅没有享受到中国房地产“举国欢腾”时的好处,反而在用每月所得补贴过度攀升的房价;与“50岁群体”相比,一增一减之间,贫富差距正在逐渐加大,这不仅仅是高校才有的现象,而是整个社会亟需解决的重要问题。当青年教师不能从自己所从事的职业获得生存所必须的财富时,“不敬业教学”、“无学术追求”就会成为一种极具伤害性的教育生态。

     与财富差距紧密相连的,是“50岁群体”与“青椒”在学术追求上的选择迥异。“青椒”需要学术成果来确保安身以及谋求发展,可是生存压力使得他们无心于学术但又不得不寄望于学术;“50岁群体”有了闲暇、闲适和闲钱,拥有做出“好”科研的诸多条件,但他们没有学术考核上的巨大压力,处于“收山”的状态,整体上反而不如“青椒”那么“爱学、好学、肯学、必学”。在经济状况不佳的年轻时代,人们往往迫于生存压力将理想实现加以延迟,寄望获得财务自由后能够继续追梦。可悖论的是,等到财富不再成为约束条件时,很多人在积聚财富的过程中,将理想慢慢丢弃,就连重寻理想的心境都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是对于财富的不节制式追逐----“没有最多,只有更多。”

     当人们缺少正确的财富观时,再多的收入源都满足不了躁动的心,自然也就无心于高尚的使命。就像圣雄甘地所言,“地球能满足人类的需要,但满足不了人类的贪婪。”最可悲的是,这样的故事正有扩大化的趋势。学术理想未必等同于可以量化考评的科研绩效,如果我们时刻反思“如何常葆奋进之心”,至少能够让自己过得不那么苟且,这或许就是活着的意义。

     来源:王进科学网博客

     作者王进,系中南大学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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