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四季》：大寒
2023/1/20 5:50:53 香袭书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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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冬季
2023-1-20
大寒的薄雪覆盖下
是草根的回春
大寒
一一摘自香袭书卷散文集《人间四季》
二十四节气的终结者，大寒披着刺骨的斗篷来了。这时的寒气特别重，有时候在屋子里看着窗外一片暖阳，走出门去，却冻得手脚冰凉。
大寒的寒，不是轻寒，而是浓重的深寒。到了最冷的冬天，翻过去就是春天。只是在翻越冬天最寒冷的地带，需要有耐寒的品质。
一树蜡梅，占尽冬日风光。一场薄雪，带来万千诗意。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有一些风物在人间，适应着季节的变换，从而让自己活得很好。
城市里，家家户户加紧了置办年货的脚步。这时候的熏腊食物，放在寒风中吹干，将是未来的一道美味。各种水果，从四面八方运来，寒冬的色彩鲜艳许多。
商铺卖货的店家，纷纷打起了折扣，都想着赶紧卖完，早点回家过年。冷暖都在这一年的忙碌中，也就是为了家人能够过得舒适。超市的货架上，摆满了迎接新年的“福”字和对联，以及一些灯笼。
穿行在城市纵横交错的马路上，每一个角落都有为生活忙碌的人们。他们在日月里，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巷弄里的烟火气，让整个城市充满了温度。
与城市不同的乡村，在大寒时更能呈现出明显的气候特征。深山里的积雪，长时间不化，屋门前的水塘里，结出了好看的冰面。
大寒时节，冰面美丽。小时候的冬天，比现在冷，到了冬天，随处可见冰凌。屋檐下，上学的路上，树干上，我们会掰下一块，放入口中，“咯嘣咯嘣”嚼得欢实。
路过池塘，水面上结出厚厚的冰层。我们会找来一块石头，用尽全身力气，把它砸开一个窟窿。到了大寒，那些冰很难被砸开。
近日去山里，也只是看见一层薄薄的冰花，浮在水面上，还有一些水面并未结冰。冰花炸裂出一块块美丽的图案，池塘边放着一根棒槌，已经被风吹干。深山的人家院子里，有自来水管。
坐在屋前晒太阳的阿婆，讲起现在的生活，满脸都是笑容。阿婆个头不高，说起往事，身上有股大山深处特有的神秘色彩。
“那时，家里很穷，我的身体又不好，一家的生活都靠着当家男人挣点口粮。经常吃不饱饭，放牛时饿得放着放着就跪倒地上，实在走不动就慢慢爬。生了五个孩子，有三个都过继他人了。”
老人说起过去的艰辛，脸上的表情凝重起来。往事不堪回首，山里的风从古吹到今，人的一生漫长且充满苦痛。
“现在生活好了，盖起了几间大瓦房，养了猪，喂了鸡鸭鹅，还有地里种了蔬菜。家里的日子好过了，我也老了。老伴在早些年去世，身边有个儿子守着，嫁出去的姑娘时常会回家来，还有那几个因为穷过继出的孩子，每年都会回来。”
“儿子原本也在外打工，为了照顾我，这几年就在家。日子好了，这心里通畅多了。”断断续续地讲述，太阳的影子把她的个头拉长。阿婆指着身上的棉裤棉鞋，告诉我是女儿给她刚买的。
她的厨房门口，挂满了腊肉。说话间挪动着脚步，去屋后捡回来一个大鹅蛋。正说话间，阿婆的儿子骑着摩托车回来了。
“不出去打工了，现在在家每天都能挣钱。光是卖这些农副产品就足够我们生活了。养猪，喂鸡，还有好多鸭子，今年我又养了几只鹅，还有山羊。”
阿婆的儿子，在阳光下，面孔红润，他热情地为我们泡茶倒水。“就算是不出门找事做，在家每天也有收入。有很多人会通过微信，买我家的农产品。刚才卖了几只土鸡，是城里上班的人，预定了过年的。”
阿婆已经很老了，脚步蹒跚，她说：“还想多活几年。”过去吃过许多的苦，现在的生活让她感觉到很幸福。“我还可以做点能做的事，替孩子们分担点。”
苦尽甘来，阿婆的日子是越过越顺心。大寒时节的阳光，落在乡村的院落里，腊肉上有着光阴的底色。她头上的白发，在风中另有一股韵味。
寒尽春来，季节到了大寒，已经是冷到极点了，后面接着就是春来花开。阿婆的儿子说：“等到春天你再来，村里已经开发成了景点，经常会有人过来吃大灶台。”阿婆家的屋前，就是村里开发的景点。一个宽大的草坪，可以进行团建，也可以一家人过来度假。
大寒的薄雪覆盖下，是草根的回春。整个村子带着大山特有的气质，在光阴里守候着季节的轮回。人生就是一个抛物线，有好有坏。大寒时的寒冷与苍凉，正是为了来年的盛景做铺垫。
我们都是大山深处的那个阿婆，经历着岁月里的四时轮回，经历着人生的酸甜苦辣。流过的泪水，后来浇灌出了幸福的种子。吃过的苦，后来都被所得的美好淹没。漫长的一生，我们不断地在经历着。苦尽甘来，寒尽春生，这些滋味，都在其中。
《月令七十二候集解》：“十二月中，解见前。”“大寒为中者，上形于小寒，故谓之大……寒气之逆极，故谓大寒。”中国古代将大寒分为三候：“一候鸡乳；二候征鸟厉疾；三候水泽腹坚。”
就是说到大寒节气便可以孵小鸡了；而鹰隼之类的征鸟，却正处于捕食能力极强的状态中，盘旋于空中到处寻找食物，以补充身体的能量抵御严寒；在一年的最后五天内，水域中的冰一直冻到水中央，且最结实、最厚。
此外，大寒出现的花信风候为“一候瑞香，二候兰花，三候山矾”。阿婆家的母鸡开始孵小鸡，我家的兰草长出了花苞。北方的冰上，孩童们欢快地玩耍。
大寒的终结，正是立春的开始。刻苦到了一定程度，就该是前程似锦。在大寒节气里，我们感知着季节与生活的交融，新年的钟声越来越近。
今年的大寒，刚好与腊八节同一天，民间俗语：“腊八遇大寒，喜鹊唱山歌”，预示着好事将近。生命的神奇，就在于我们总是有一些不期而遇的惊喜，还有一些源源不断的传承。
大寒时节的腊八粥里，正在说着阿婆从过去到现在的故事。那一碗腊八粥，藏着岁月里太多的滋味，只是今年它更甜一点。
写在冬季
图片摄影：香袭书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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