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眼睛
2016/6/3 13:12:42 会飞的王动

     鉴于我的读者都是我的朋友,我从打赏功能的开通中居然找到一点传销的感觉。你们要相信,大师的内心此刻几乎是崩溃的。。。贴篇旧文,关闭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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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晚睡晚起的习惯。这是一个遭人诟病的习惯,也让我错过了一些美丽的东西,比如清晨。我遭遇的清晨几乎都是因为熬夜熬过头了,一不小心天就亮了。其时各感官能力降到最低点,实在无力去体味什么。很久以来,所谓清晨,在我的印象里约等于昏昏欲睡。犹记老狼的《恋恋风尘》里有一句歌词:走吧,女孩,去看红色的朝霞。这么浪漫的事总让我心生疑窦,在凌晨的聊天室里,我还用过“去看红色的朝霞”这样可笑的名字。当然没有女孩来陪我验证这样的荒唐。后来有一次从沈阳乘夜车回来,没有座,车厢里挤得象一个沙丁鱼罐头,整夜被汗臭和鼾声折磨,心情糟到了极点。清晨时,车窗外青灰的田野和山峦之上,一大片朝霞破空而来,绵延数里,触目惊心。那感觉,像漫无边际的黑暗中訇然烧起一片野火,像在飘逸的水墨丹青上飞溅了一腔鲜血,像在悠扬的管弦丝竹中窜出一段锋利的吉他SOLO,那感觉,就像喝了一个月白菜汤之后突然面对一盆红艳沸腾的水煮鱼。我没见过那么美的朝霞,而且是在我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形下。在一群睡得东倒西歪的旅客中央,我禁不住热泪盈眶。

     年轻时陪一哥们去一个女孩家起腻。那时我总做这种不知所谓的事,那女孩我压根不认识。不过是在闺房里谈文学,弹吉他,吃杏和樱桃,摸女孩的手——他摸,我假装没看着。女孩家在郊区,腻歪到半夜,两个伙计才动身,意犹未尽地走在郊外伸手不见五指的路上,大约有十万只蚊子开始对我们围追堵截。我俩一边抱头鼠窜一边笑骂对方。这时他拉住我说,哎,你看......我停下来,抬起头。我第一次看到传说中的银河。那么清晰,那么低,波光闪烁地从我们头顶上流过,我确信我能够听到星光流动的淙淙声响,渺远又亲近,宏大而细微,整个田野里的虫鸣蛙叫一瞬间都黯淡成背景。我们就那么一路仰着头走,像在天河里涉水而行一般脚步虚浮。后来我跟很多人提起过那夜,我说我第一次看到了银河。他们都不相信我,因为我就生在小城,且那时天空纯净,我该早就有仰望银河的经验,或者我忘记了。似乎有很多东西是这样,提起来我们都特别熟悉,细一想却没有亲眼目睹的印象。大约是15年前的那个夏季的夜晚,银河才以具象的完美印入我的脑海。浩瀚的夜空之下,两个仰望银河的少年。这幅画面如今回想起来,所有的词语都是添足。200多年前,伟大的康德也在小城哥尼斯堡这样仰望过夜空,这个严谨的哲学家近乎失语地说:在这个世界上,能让我们满怀震慑的,只有我们内心崇高的道德法则和头顶灿烂的星河。

     提到哲学,我常和别人吹牛说看过黑格尔的书。那是商务印书馆出的83年版的精装本《小逻辑》,淡青色的硬纸壳的封皮,我从学校的图书馆里借出来,放在床头的枕头下面。我的枕头有点低。陪着黑格尔一起帮我垫枕头的是一本上册的《红楼梦》。有一年暑假前的下午,我和维兴、海军百无聊赖去校园里的紫藤花架子下面看书,他们都带着小说,我则带着这本《小逻辑》。这书从借来我就没看。我们一人占据一条青石板躺倒,把书举过头顶。一个下午,我连序言都没看完,从此我由衷佩服搞哲学的,那根本不是正常人能看懂的书。我就把书垫在脑袋下,开始东张西望。在一片紫藤叶子上,我看到一个拇指大的琥珀色硬壳,我把它从叶子上摘下来,才看清它有头有脚,隐约是个甲虫的模样,不过它只是个空壳,让我惊奇不已。维兴是大山里长大的,很不屑我的惊奇,他说那蝉蜕,就是蝉褪下来的壳子,据说还可以入药。后来我们就在紫藤上找蝉蜕,找了半天就发现了几条不知名的小虫子。再后来我们继续躺在青石板上,我把那个宝贝蝉蜕顶在我的脑门上,和他们谈小说和某几个女生。很多年过去了,我还总想起那个看见蝉蜕的下午,七月的阳光、紫藤、蝉蜕、黑格尔,还有我的兄弟们和我们轻狂的梦。这些元素似乎毫无关联地聚合在一起,在我的记忆里散发着青春的味道。

     有一个事比较可笑,我以前只见过结葵花子的那种向日葵。傻傻的大个子上长着一个愚蠢的大圆盘脑袋。我家邻居就在院子里种了几株。小时我就熟悉它们,它们总是呆头呆脑地随着太阳悄悄转动。上高中后我在图画书上看到梵高的向日葵,这让我有点纳闷,它们插在花瓶里,看起来并不大,而且也不蠢,如火焰一般扭曲着张扬着,梵高粗犷的笔触和狂热的用色赋予了向日葵愤怒的个性,完全迥异我对这种木讷的植物的印象。从梵高的画作中,我重新认识了向日葵旺盛的生命力。可此后几年,我多次在花店里看到这种矮小的向日葵,它们温顺地拥挤在盛花的大水桶里,等待着去加入一束花,装入一个漂亮的花瓶,装扮谁的房间和笑脸。约略有些失望。直到一年大水后,我下乡采访,在一个农家院子里看到了一排向日葵。那是阴天,没有阳光,可它们依旧在阴霾中怒放,肆无忌惮地展示着耀眼的金黄。

     大二时我们宿舍搬到八舍二楼一个十分险要的位置。说其险要,是因为这个屋的窗子下就是校园甬道的三岔口,是几大文科系女生的必经之路——这样说可能有歧义,男生当然也从这里经过,不过他们永远处于我们眼睛的盲区。温柔的黄昏,我们就趴在窗口看那些来来往往的女生。那时我们都不太懂女人,就知道看人家脸蛋漂不漂亮,能入我们法眼的女生真是少之又少。老猫尤其恶毒,对恐龙有着顽强的兴趣,常听他一声怪叫嚷道,快来快来,快来看这女的长得。我们奔过去时,老猫已经笑得前仰后合,其实让他如此发笑的女生往往并不十分难看。有一个女生大约是历史系的,爱穿白色的长裙,夕阳在山,她从宿舍楼的阴影中走出来的瞬间,光线会将她的裙子打穿,我可以清晰地看到她长裙下修长的双腿。由此我对她印象格外深。有一天她提着两个暖壶去打水,刚走到三岔口,蓦地一阵卷地风来,将她的裙子一下子高高撩起,吓得她赶忙用拎着暖壶的双手去按压裙摆。玛丽莲梦露也有这么个经典镜头,只是再诱人的表演也比不了那个女生那一瞬惊慌和害羞的神情。

     我有一本非常喜欢的书,就是苇岸所著的《太阳升起以后》。每次我读这本书时,都对这个早逝的作家心怀崇敬。只有极少的几个作家的文字才能让我如此虔诚。十几年前,第一次读到苇岸的《大地上的事情》,我感动于世间竟有如此纯净的眼睛和朴素的智慧,挚爱着季节的每一丝颤动。他像一个从田园诗歌中走出来的人,在愈来愈喧嚣的时代沉静地记录着周围那些被我们遗失的细节。多年来,我都在季节更替时想起他和他的文字,于是提醒裹挟在欲望洪流中的自己,应该慢一些,单纯一些,看一眼那离我们越来越远的季节,在熟视无睹的风景中找一点简单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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