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夫的自由主义受不起这一拜
2016/11/4 19:00:01 会飞的王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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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十年前吧,我总在一个QQ群里和一伙“民观”妄议时政。有次聊到禁书,一个同道热情地传给我几套文集的电子版,记得有那个谁和那个谁的几本书,还有就是野夫的文集。粗粗浏览之下,我就放弃了野夫的文集,因为一来排版太糟,错行掉字的太多,读起来累眼睛;二来,也是更重要的原因,我发现野夫的文字比起那几位敏感瓷先生的文章,虽然似乎优胜于文辞,但所谓的思想性或史料意义却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不足以给我震撼。以至于我都怀疑,这种书有禁的必要吗?鉴于文化审查部门一贯杯弓蛇影的优良作风,再加上我也没细读,心底仍隐约地将野夫先生尊为自由派的大神。
去年有人在微信朋友圈转发了一篇文章,题目叫《我是那头一定要越过圈栏的野猪》,我点开刷了几眼,鸡汤味扑面而来,正待关闭,忽然发现这竟是野夫的演讲。怀着敬意掉过头重读,原来他在鼓吹一种诗性的生活,一种自由自在、没有体制化的生活,一种生活方式的革命。而且他说:“我们每一个人活在自己的个性之中,活在自己的理想之中,我们把自己的生活活好,我们把真与爱的火种传遍天下,那这个社会才能够真正的获救.......”这不还是鸡汤嘛!这头野猪所喻示的思想还是几十年前王小波笔下的那只“特立独行的猪”。我实在没想到一个曾经被视为敏感瓷的禁书作家还流连在这个高度,唯一的亮点是他居然把个人对强大体制的挑战解读得如此风花雪月。上网搜索了一下,才晓得野夫已非当年靠地下传阅作品的山野村夫了,早成了能编剧会电影名利双响的著名作家。
所以野夫收徒行跪拜礼什么的,我本是无感的。人家都大咖了,爱怎么玩还真是人家自由,而且我私心里对旧礼并不十分反感。哪怕故意作秀到网上,也不过是个文艺腔的八卦。然而,野夫随后洋洋自得的宏文《我就是江湖》却着实惹人生厌了。可叹野夫先生贵为自封的江湖和自由派代言人,其对江湖的理解并不比香港黑帮电影深刻多少。看他玩过山车一般地将跪拜等同于礼数,等同于道义,等同于我族文化的优质部分,真有怵目惊心的观感。至少野夫先生应该明白,从仪式到内心的仪式感,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就像瓦岗寨一个头磕在地上的四十六个兄弟最后也打成一团糟一样,磕头在多数情况下,都不比一纸契约更有约束力和塑造力。野夫这个旧文化的保守党,本该就旧礼仪的死灰复燃交出更有说服力的思考,可他却带着老派文人的疏狂,东拉西扯江湖掌故,似是而非感慨人心不古,喝点小酒就发出“我在哪里哪里就是江湖”的狂吟。
正如跪拜之礼绝非来自江湖,江湖规则也是宗法制度在社会面的阴影。这里当然要有长幼尊卑的秩序和抱团取暖的情义,但更多关乎生存艰辛与利益争夺,对独立人格的扼杀和控制就更显而易见了。说白了,江湖与自由、法治这些现代文明理念从来都不是一路的。对江湖的怀念永远带着一股酸腐的矫情,就像某些公知对民国的怀念一样,是一种主打抒情牌的退而求其次的选择。意思说,我们做不到美国那样了,干脆我们退回民国吧,那时有江湖道义,有人性温度。世态炎凉都不顾了,还要什么温度呢?野夫先生对江湖的感情是可以理解的,他一直游荡在体制外,奋斗过,抗争过,现在他做到了世俗认可的那种成功。这意味着,他和这个经常被他批评的体制在某种程度上已经讲和了。难不成他真的以为这是他遵循江湖道义的回报?难不成他真的把自己当成自由主义的烈士了?野夫诗云:拍剑东来还旧仇。透着一股凛冽的豪侠之气,俨然永不妥协的斗士。可我倒想问问,野夫先生胸中的旧仇到底是什么?若只是江湖儿女的私人恩怨,就糟蹋了他壮怀激烈的好句。这个不再鬓染风霜的野夫,穿着旧式服装,把玩着旧式文化,口口声声人在江湖,内里却已是隐居终南的士大夫了。
我还真是宽容的自由主义者,若不是这篇《我就是江湖》中充斥着撒娇气和匪夷所思的逻辑,谁管你跪不跪拜的。他要不提他的自由主义还好,因为一边标榜自由主义,一边鼓吹旧礼仪,似乎二者之间有着必然的共生互证关系。比如他说打碎旧礼仪文明的是这个极权社会,言下之意,好像自由主义才是旧礼仪生发的土壤。野夫不无委屈道:“真正的自由主义者,绝对不维护极权,从来不苛求他人。”说得多好啊。但放在他的文章语境中却格外刺眼。诞生这种旧礼仪文明的社会是封建王朝,不是什么自由民主社会。这样的常识都视而不见了吗?野夫全然不顾社会制度对文化的塑造和影响,只是一味毫无逻辑的抒情。他不说他抛出收徒跪拜八卦的明晃晃的挑衅之意,却抱怨自由派粉丝在苛求他人。端的自由主义可以这么不讲理?那江湖子弟呢,总该有点卖艺者的真诚吧。眼见他振振有词的将江湖子弟奉为圭臬“天地君亲师”之“君王”曲解为“君子”,这种自说自话的自由主义彻底把我打败了。
被野夫尊为自由主义榜样的胡适先生,生长于旧道德之下,遵行旧礼在情理之中,然而桃李遍天下的胡适先生也不曾接受过学生的跪拜,还要在介公这个“君子”前翘着二郎腿,这才是真正自由主义者的风范,穿马褂的晚辈野夫大约是学错了方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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